第1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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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似乎聽到了石秀的聲音,不知在跟誰大著嗓門約比試。潘小園心裏一咯噔,趕緊把院門鎖好了,裏麵房間也鎖一層。

倒不怕擔心偷兒強盜。武鬆的院子,梁山上誰敢碰一碰?

洗漱完畢,打算上床睡覺。那訂購來的假鈔又讓她檢查仔細一遍,稍稍規劃了一下回到東京之後的策略。

想著想著,就打起了嗬欠。牆上摘一件武鬆的衣服,使勁聞聞,抱在懷裏,吹熄了燈,心滿意足地睡了,想著或許能夢見他。

半夜,隻聽門鎖吱呀輕響,黑暗中鬼鬼祟祟摸進來一個高大的人影,立定在房屋中央。

武鬆帶著大包小包行李,風塵仆仆趕回山東。看看日頭將落,便先在東溪村酒店落腳。

酒店裏訓練有素的小二們誰不認得他,搶著巴結,特意給收拾出接待過朝廷命官的天字第一號上房,熱騰騰一頓晚飯,有酒有肉有點心,熱茶熱水熱毛巾,洗澡水抬到房間裏頭,伺候得好不周到。

武鬆奔波多日,這時候總算儘情歇息一晚。嫌那床太軟,還讓人給掀開褥子,墊了層木板,再鋪上涼蓆,這才舒舒服服準備睡。

剛要閤眼,偏偏忽然老闆娘回來了,聽說他在,蹬蹬蹬幾下上了樓,也不客氣,砰的一聲推門進來。

武鬆四仰八叉躺在涼蓆上,本來嫌熱冇蓋被子,這會子趕緊拉起來捂住。

孫二孃穿得花枝招展,斜眼睛瞧著他,笑道:“喂,武兄弟,你趕緊收拾收拾,這兒冇你的地兒,你回山上,去你自己那院子睡去。”

武鬆不解,被子底下嘟囔:“今天這麽晚了,我懶得上山,先在你這歇一夜再說。你這上房也冇別人占啊。”

孫二孃笑的有點壞,搖搖頭,登堂入室,上來就掀被子。

武鬆:“你……”

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懶得跟這大姐計較。

披上衣服,“好好,我走我走。”

孫二孃這時候倒賢惠了,蹲下來,幫他把行李收好,溫柔囑咐:“天色晚了,上山的時候低調點,別吵著大傢夥兒。”

武鬆笑道:“那麽麻煩,你讓我睡你這店裏不就得了!”

孫二孃馬上又變臉,哼一聲,不耐煩地把他趕走了,行李給他扔出去。

武鬆隻好灰溜溜出來,心裏琢磨一陣,覺得大約明白了。這是怪他公款旅遊一趟,忘了給老姐姐帶禮物了?

搖搖頭。大熱天的,水泊邊上全是蚊子,不得不放下衣袖褲腿,一個人聽著蟬聲蛙鳴。

好不容易等來船,莫名其妙的便上了山。山上也黑漆漆的,大多數兄弟早都歇了,隻有值夜的小嘍囉忠於職守,打著嗬欠看見他來,火把晃了兩晃。

武鬆抄小路回到自己的院子,尋思著這一路見聞良多,明天還有好多事要匯報,得趕緊歇息。

掏出鑰匙,一進門,忽然聽到輕輕平緩的呼吸聲,從他那臥室傳出來。

武鬆一驚,警惕著開門進屋。

借著窗縫漏出來的月光,隻見自己床上明目張膽睡了個前凸後翹的輪廓,還抱著他一件衣服!

正呆著,人家給吵醒了,慵懶眯起眼,朝他一打量,嘟嘟囔囔地說:“怎麽又做春夢了。”

不再理他,翻個身,繼續呼呼。

第194章

任性

春夢成真,潘小園當時就給嚇清醒了。

冇來得及叫出一聲,雙頰一熱,嚴嚴實實的被捧起來,唇被火熱的含住,修長有力的身軀覆上來,壓得她輕輕“嗯”出一聲,隻曉得掙紮兩下,懷裏抱著的衣裳硌著胸口,被粗暴抽出去,帶得她自己的絲綢睡衣扯開,滾燙平滑的肌膚貼上來,整個人被燙得軟了。

心裏彷彿什麽東西炸開了,不管不顧的吻一陣,放開,耳邊被粗粗喘息一下下的吹。鼻尖耳畔都是熟悉的味道。

“六兒……來多久了……”

這時候頭腦才後知後覺的醒過來,不知是驚還是喜,整個房屋院牆天花板彷彿都消失,天頂的星辰傾瀉灑落,爆出點點菸花。

馬上鼻子酸的要哭,也不顧著呼吸不暢,伸出雙臂,用力環住他脖子,用力貼緊。

“冇、冇多久、第三天……馬上要、要走……唔、你、你是怎麽……這麽快……”

每說一個字都困難,不僅是壓力,他手冇閒著,撫摸她的臉蛋,順著纖細的脖頸,大掌托著光潔的背,輕輕撈起來,抓了滿手還不夠,一路毫無章法的往下探,好像要在黑暗中把她看清楚。這幾個月裏模擬操練過多少次,衣裳潤物細無聲的就下來了,每碰到一個地方,就聽到那細碎的聲音就更顫一顫。

聽他低低一笑,聲音裏藏著得意。

“我腿長,走得迅速。”

她撲哧一笑,遮不住緊張,“點燈……我要看看你……”

“好。”他也樂意,捨不得丟下手裏的香軟絲滑,抱起來,讓她靠在他起伏的胸前。右手摸摸索索的點燈。

奇怪,平日裏亂攤在床頭的東西都哪兒去了,摸什麽什麽不在,一急一揮手,哢噠輕響,油燈原來放在上麵了,被打下來,空中趕緊接住,放好,火刀火石又在哪兒,胡亂摸一陣,身體熱得發脹,偏偏她還催,小細手指頭捏他的肉,畫圈兒玩。想從行李中找打火的,再被她一碰,不管了,黑著就黑著。

黑暗中反倒放得開,每一寸肌膚,探索得更加細緻,發現了不少以前漏掉的新細節。不問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待會有的是時間。就算真是春夢,也先抓住再說。

她彷彿有些慚愧似的,也不管點燈的事兒了。白天的各樣瑣事全都忘得一乾二淨,腦海裏隻剩他一個人。元宵夜。火樹銀花。

“累……累不累,一路上辛苦不辛……唔……”

抓住他一雙亂來的手,兩隻手也隻能擒住一隻,還是承蒙他恩賜可憐,才象征性的讓她拿住不動;剩下另一隻亂來的就管不到了,隻好捨身飼虎。粗糙的指腹,平日裏持刀握棍棒,力道算不上體貼,再怎麽扭也躲不過,突飛猛進的太快,連忙把腿夾緊了。一排細齒咬著下唇。倒是不疼。

聽他喘息愈粗,如實答:“是很累。”

“那、那你是不是先休、休息……”

“不用。”重重吻一下,讓她少說話,唇齒相連,“山下洗過浴了。”

這話什麽意思,潘小園全身燒透,才發現手上居然扯著他的衣料,黑暗中隻看到一雙明亮的眼,眼中那火不容置疑的,點到哪燒到哪。

趁她軟下來,直接輕輕放倒,雙唇描繪著日思夜想的曲線,似乎比以往更加光滑鮮嫩。

耳邊直接問:“安全麽?”

她嗚的一聲,羞憤偏過頭去,膝蓋搖搖晃晃的擋他。本來力氣就不大,又被他抽走一多半,根本是猶如滴水入海,哪禁得住風高浪急。

這時候了,誰算的出來!再說還冇向他告知過,其實說安全的時候也不一定絕對安……

他等不到答案,委屈:“那我不管了。”

憋了這麽久一股子怨氣,今日送上門,怎麽也得把場子找回來。排兵佈陣演練過多少次了,這次十拿九穩。

她也知道是禍躲不過,羞人答答點點頭,心裏緊張打鼓,跟著他的手,慢慢舒展開,還是一隻手輕輕抵著他胸膛,咬住他肩頭,打算萬一疼了,就一口下去。

感覺到武鬆也緊張,心跳飛速,滾燙的汗珠滴下來,順著她的耳廓滾落,再精細的演習也就到此為止了,並冇有下一步計劃。

駭人的熱度貼上來,感到他的迫不及待。突然又胡思亂想。他知不知道她……其實……那個……是可能會疼的……萬一……那可要命……

要不要直說……直說了他也不一定懂吧……難道這當口跟他科普……

還是細聲開口:“二哥……”

“嗯?”他馬上接話了,似乎盼著她給些指點似的。

用力推他肩膀,柔柔膩膩的哄他:“你、你躺下嘛……”

可不能任他亂來。到時她連逃都冇地兒逃去。

輪到他不情不願,但男人最大的軟肋也不過如此了,此時就是讓他為她去死,他也頂多跟她商量下赴死的日期。

潘小園俯下身子,親了親自己的乖乖的男人。這次十拿九穩。吸取經驗總結教訓的,可不止他一個。

“看我——吃了你。”

不得了,一句簡簡單單壯膽的話,讓他全身戰栗,她腿上立刻感到異樣。居然……又……擴軍……了……

她雙手撐在他胸口,用力支起身子,大汗淋漓地想著,人的潛能應該是無限的吧。武鬆能把她輕輕易易舉起來,能輕輕易易打趴下幾十個江湖老手,這些若非她親眼所見,她定然是不會相信的。

而現在,若不是親身體會,她也不會相信,原來自己的潛能也極有發揮餘地,皺著眉,喘著氣,走走停停,居然真的……一口一口,吞下去了。

……

聽不到他呼吸。甚至,他彷彿有些錯愕無助的神色,眉心抖動,終於發出一聲奇怪的歎,像哭。

當然噎的不行,說不上什麽感覺,刀槍水火紛至遝來。獵物剛剛到手一半,筋疲力儘,全身的力氣都被那一點吸走了,炙熱彷彿一路燒到心裏。

想伏下去抱著他休息,卻發現連身子都難以移動,作繭自縛,自己把自己釘住了。

酸楚脹痛,她馬上堅持不住,究竟是高估了自己的能耐。雙腿忍不住的打顫,想抓什麽抓不住,像是攀在懸崖的邊緣,隨時被扯入無儘的深淵旋渦。

帶著哭腔,叫:“二哥……”

被他一把抱住,本能的往上試探一下,又頂出一聲嗚咽。

他頭腦裏混亂一片,忍住要命的衝動,一定是有什麽不對,想著她是如何難受的神情。

然而她似乎是哭中帶笑的,一麵細細的喘,一麵啃他胸膛肩窩,啜得他發狂。

還喃喃的告訴他:“冇關係、我很好……”

理智徹底離他而去,有什麽忍不住的要發泄,緊緊抓住她腰窩,不得勁兒,一把顛撲翻倒。

整個世界在他懷裏,溫柔繾綣把他裹住,邀請他馳騁。

……

梁山上夜夜有人酗酒,夜夜有人撒酒瘋,前一刻兄弟們生死與共,下一刻就拳打腳踢的扭在一處。酒香飄在半空,肆意的笑聲環繞,在這片神奇的化外之地上,殺人是壯舉,放火是豪情,打家劫舍是家常便飯。在這裏,找不到懼怕和畏縮的字眼,一切任性胡來都可以歸結為敢作敢當。

潘小園終於敢作敢當了一回,覺得自己要麻木了,要死了,要窒息,要瘋掉。然而越是難受,越想和男人貼合得緊。薄汗蒸騰,微光下,頭一次見到看他快慰到失神的雙眸。

由著他任性,不知多久,才輕輕咬著她的唇,從裏到外交代給她。汗水濕透了枕蓆,像是剛下了個最艱難的戰場。

這纔想起來點燈。她自己渾身散架,牽一髮就痛全身,纔不願意起來。想說話,出口的卻不知道是什麽奇怪的聲音。這纔想起來擦擦臉,一道道都是半乾的淚。

隻好捅捅咬咬他,方纔大部分時間讓他壓製著,冇法肆意亂碰。

武鬆恍惚受不了,反手擰一把,她“呀”的叫一聲。

總算有些火光,這才互相見著模樣,都像是剛從水泊裏撈出來似的。融融的暖光下是紅撲撲的臉蛋,前所未有的嬌豔欲滴,目光婉轉如流水,一絲絲的媚,心有餘力不足的勾他。

忍不住抵著她的額頭笑。笑著笑著又吻到一起,不清不楚的開始翻舊賬。

“怎的全山都知道我是嫂子了?嗯?我、我一回來……”

武鬆低低笑:“兄弟們之間,還藏著掖著?早就告知大家了啊。”

她小心問:“那、冇人說不合適……於、於禮不符什麽的……”

“都讓我揍了。”

她無語凝噎,輕輕捶他胸口。

“你就不會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上來就、就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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