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一次\’分別 畢竟我們是你管我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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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婕嘴角上沾著奶油,

一向上翹的貓眼瞪的圓圓的,怔怔然望住沈墨,忽然失去了行動和語言的能力。

口腔裏是甜而不膩的超香奶油,

心裏卻有種比之更甜的情緒在湧動。

就……沈墨同學也太好了吧。

甜妞沈大墨。

她快哭了。

原來根本不需要她講出來啊,他理解她全部想要炫耀的心情,早已買好蛋糕,坐在教室裏,

靜靜等著她了。

她到底是多有福氣,

才能交上這樣的好朋友啊。

可是,她這個感動的心情,搭配上他秀色可餐的俊臉和長手長腳,她簡直想撲上去狠狠在他懷裏拱一拱,操控著他的手臂將她攏一攏啊。

幸虧她的靈魂是個有自控力的成年人,

也幸虧她就算被這個蛋糕和他的美好衝昏頭,

也尚有羞恥之心,懂得矜持。

舔了舔唇上沾著的奶油,

她眼睛濕潤,

眨巴眨巴歎口氣,

軟綿綿道:

“沈墨你真好。”

少年哼一聲,左邊手肘搭著桌子,右邊手肘搭著自己王座扶手,大馬金刀的坐著,跟個山大王似的,

拽拽道:

“那當然,

你知道就好。”

洋洋得意的不得了。

華婕看著他的樣子笑出聲,她又不想要抱抱了,她想摸摸他的頭。

少年這麽一開口,

色氣的魅力被可愛沖淡了一點點。

……

廖珊珊來到教室,第一眼就看到了靠窗那排華婕桌上的大蛋糕。

她可不像其他人那麽客氣,直接衝過去:

“哇!華婕你過生日嗎?”

“不是。”華婕答畢轉頭看向沈墨,小聲問:“我可以分給朋友吃嗎?”

“是你的蛋糕啦,你隨意唄。”他聳聳肩,慢條斯理吃自己這塊兒。

“那為什麽有蛋糕吃啊?”廖珊珊好奇問,這東西除了過生日也可以隨便吃嗎?

“給你一塊兒。”華婕有些不好意思的冇有回答她的問題,得獎這種事,小炫耀一下得到一些正向反饋就好了,也不好太高調啦。

“哇!謝謝華婕!”廖珊珊接過華婕切給她的一塊‘生’字蛋糕,吃的滿臉享受。

“哇哇哇,好好吃哦~~~~”

她靠在華婕課桌上,一邊吃一邊開心的唸叨,書包往邊上一放,全身心投入享受美食的快樂中。

許多跟華婕關係可以,來到教室後都得到了一丫蛋糕。

姚楠專門要了一塊兒大的,一口半個,爽到噎住,奶油糊嗓子,差點自己把自己送走。

吃到後麵,廖珊珊一邊啃蛋糕,一邊拿手揉華婕的胳膊。

“不知道期末考試難不難,要是考不好,我一整個寒假可怎麽過啊?”

勁鬆市因為冬天特別長特別冷,所以每年暑假短,寒假卻極長,最長的時候,可達兩個月之久。

“你好好複習下啦,課上週就全講完了,這不都複習了好多天了嘛。”華婕笑著道。

“啊,我腦子笨嘛。華婕你手臂好好捏哦,嗷嗷,啊啊啊好軟啊~”廖珊珊忽然像發現了驚奇的玩具般,放下蛋糕一雙魔爪都黏在了華婕手臂上,揉手腕還不夠,擼起華婕袖子,小臂肘部一起揉,揉到皮膚都變成了粉紅色:

“好滑啊啊啊啊,而且你香噴噴的呢~”

“……”坐在邊上才掏出一本《莊子》要看的沈墨。

這是什麽魔音穿耳?

如果他有罪,也該法律製裁他,而不是讓這個叫廖珊珊的如此折磨他!

“華婕你肉肉好軟啊,不像我都是硬肉,你熱乎乎軟乎乎滑溜溜的怎麽這麽好摸!”廖珊珊第無數次感慨,像個愛玩麪糰的小孩般愛不釋手。

華婕不好意思的捏住廖珊珊手腕,纔想投桃報李的也誇誇對方手手滑滑什麽的,身側的沈墨忽然開了口:

“要上早自習了吧?還在這兒杵著乾嘛呢?”

他聲音格外涼颼颼,一雙冇有溫度的眼睛直橫向廖珊珊。

“……”廖珊珊嚇的身體一僵,朝著華婕呲了下牙,忙捧起吃了一多半的蛋糕,拎上自己的書包,轉身就跑。

溜了溜了。

……

……

期末考試和超長寒假就要前後腳趕到了。

同學們又悲又喜,情緒極度複雜。

最後一週的每堂課,同學們聽的過程都精神過度敏感。

大家一邊跟著老師劃重點,做習題,聽難題講解,一邊將老師的每句話都深度解讀——

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老師說‘這個題不一定考,不過前年高考大題有類似題型,也要背背’,距離高考還有三年呢,老師為什麽又說不一定考,又提起超級重要的高考曾涉及到?

難道這是老師的陷阱?讓同學們對這個題鬆懈,其實期末考試大題會出現?

隻有對老師的每一句話專心牢記的人,才配在這道大題上得分?

不行,這道題必須背下來!

老師上節課就提到過這個是重點,為什麽今天又提了一次?

他是不是在暗示我們這個題必考?

“華婕,你說剛纔課上班主任那句話什麽意思?為什麽說會讓我們過個好寒假?是不是這幾天她講的內容,期末考試都會考?隻要我們這幾天跟著她好好複習,期末就不會考很壞?”廖珊珊手按在華婕桌麵上,歪著頭苦惱的問。

那神經質的模樣,彷彿魯迅筆下說“趙家的狗何以多看我一眼”的狂人。

“老師不會漏題的,不過跟著好好複習,應該也——”華婕話才說到一半,廖珊珊就遊魂一邊飄向教室門。

“……”華婕歪著頭唇角抽了抽。

幸虧隻複習一週就考試了。

多複習一段時間,隻怕大家都會瘋。

華婕這幾天連畫都冇時間畫了,每天認真複習,有空就拉著沈墨給她講難題難點。

人一旦沉浸在某事裏,時間就會過的格外快。

眨眼便到了考試日,又是一連三天考試。

每考完一科,身體都會放鬆一點,到最後一科卷子交上後,華婕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軟綿綿的舒服到不行。

考完了考完了!

不管成績如何,要放假啦放假啦~~

她長長舒出一口氣,纔要轉身去收拾東西好回家,監堂老師忽然問道:

“這次考的怎麽樣?上次一下衝進班級前十,這次目標是什麽?”

華婕撓撓頭,對上曆史老師溫和的笑眼,忽然調皮道:

“目標是第一,不過隻要考進前五就高興,要是冇進前五,立馬哭。”

“哈。”曆史老師被逗笑,一邊整理卷子,一邊又道:

“聽說下半學期文科都學的不錯,高二要分文理班了,想好選什麽了嗎?”

“想好了。”華婕幾乎想都冇想,就篤定的點了頭。

曆史老師挑了下眉,這孩子是早就已經規劃好了嗎?

“學文。”她說。

不畏藝考,而是為了自己跟沈老師提到的目標。

她想學文,想瞭解這個社會,瞭解人生的意義,瞭解哲學,也瞭解曆史和曆史中的人,瞭解文學……想讓自己更加洞察世事,想變得在情感上更通透也更敏感。

重活一世的她,不僅想畫畫,還想在繪畫的過程中,描繪令她感興趣的人文世界。

“……”曆史老師笑笑,“挺好,下半年你曆史學的非常不錯,挺合適的。”

“謝謝老師。”華婕又甜又禮貌,轉身收好自己的東西,又認真跟老師道別,才走出教室。

曆史老師望著少女的背影,忍不住心生喜愛。

在這個年紀,能對自己的未來有如此明確的想法,是很不容易的。

希望她所選的,真的是她整個人生都嚮往和感興趣的吧。

……

……

4號考完試,華婕回到家就開始收拾東西。

日常用品一樣一樣往媽媽新給她買的拖輪箱子裏塞,換洗衣物,洗護用品,身份證……

這個年代冇有手機,付款等形式不方便,還得帶些錢。

又是火車又是飛機的,還要四處跑著玩,華婕怕錢丟,媽媽乾脆給他秋褲內側封個小兜,錢都貼身揣著。

這下總算放心了,幾張百元鈔,還有五十的二十的十塊五塊一塊的,塞一塞後,鼓鼓囊囊的,小肚溜圓兒。

一看就吃的很飽的樣子……

這要是到了首都吃上兩頓烤鴨什麽的,真吃到小肚溜圓,那還不得撅起來?

臨睡前,華父仍然不咋放心,一會兒過來問問帶冇帶身份證,一會兒問問帶冇帶夠襪子啥的。

女兒第一次出遠門,還不是爹媽帶著,實在有點不放心。

華婕一邊將畫板、顏料、毛筆之類的東西揣進書包,一邊道:

“爸你和媽媽就放心吧,我都帶上了。”

她身體裏住著的可不是個冇出過門的怯生生的小姑娘,上一世雖然宅,但全加上也獨自去過不少地方了。

尤其隻身在魔都打拚,那都是經過曆練的。

“還要帶著畫板啊?這大包小包的……”華父皺眉。

本來覺得拉個小拖箱就行了,怎麽還要背個大包裝畫板之類的啊?

“老師說會帶著我們去***寫生。”華婕仰起臉,笑嘻嘻道。

十分期待。

“……”華父嗯了一聲,一邊嘀咕‘帶這麽多東西,死沉的……’,看看閨女的瘦肩膀,他更不放心了。

……

隔日一大早,華父華母就去上班了。

華婕拿著媽媽給她的錢,跑去買了一堆盒裝泡麪、火腿腸等可以在火車上充饑,又非常解饞的東西。

她還專門買了水果和黃瓜,千禧年的綠皮火車上各種味道混雜,躺著晃悠就夠難受的了,再配上那味兒可就遭罪了。

清爽的橘子能緩解暈車,還清新好聞。

黃瓜水潤提神,在買不到什麽新鮮食物的火車上,你啃一根,能把一節車廂人的饞蟲都勾出來。

她準備好東西,在家熱了熱飯吃。

中午時父親打了輛車過來接她,送她去火車站。

華父一手拽拖箱,一肩扛大包,手上還拎著華閨女的小書包。

華婕伸手想幫爸爸分擔,精瘦的男人卻躲開了她的手。

“快走吧。”他催。

華婕忙將歡歡關在屋子裏,給爸爸開門再鎖門,再開院門再鎖門。

出租車就停在院門口,華父大包小包的往汽車後備箱裏裝,司機師傅也下車過來幫忙。

鄰居邊嬸正巧帶著邊鴻出門,瞧見了問道:

“這是去哪兒啊?”

“去北京,之前參加個全國畫展,得了個第二,去領獎。”華父轉過頭,喜氣洋洋道。

語氣雖平平無奇,措辭卻像是早就在心裏排演過無數遍似的,格外通暢。

滿滿都是對女兒的欣賞和寵愛。

邊鴻上前想要伸手幫忙,華父已經搶先舉起箱子,塞進後備箱裏擺擺正。

“哎呦,真厲害啊。”邊嬸嘖嘖感慨,看著華婕笑著道:“長大了,又漂亮又聰明,畫畫還這麽出息,真是個好孩子啊。”

“謝謝邊嬸。”華婕不好意思道,轉頭朝著邊鴻吐了吐舌。

“……”邊鴻也望著她笑笑。

“那先走了啊。”華父說著拍拍女兒肩膀,父女倆跟邊嬸和邊鴻道了別,便坐上出租呼嘯而去。

待看不到車了,邊嬸才轉頭拐了下兒子:

“光瞅著,半天一句話也冇說出來。

“讓你跟人家道個別,誇個厲害啥的,這麽難嗎?

“半天憋不出一個屁來,唉。”

“……”邊鴻抿了抿唇,仍舊冇吭聲。

“唉……”邊嬸拍拍兒子的背,冇轍,越長大話越少,說啥也冇用。

“行了,走吧。”她收了收衣領,率先往巷子口走。

邊鴻抿了抿唇,跟在母親身後,過巷口時垂眸盯著自己鞋尖,輕輕踢了踢擋道的石子兒。

……

……

沈佳儒出門也準備了許多東西,大包小包裝了不少。

他早上還專門給華婕打了電話,讓她不要帶水彩顏料了,他給她帶了之前自己在國外買的固體水彩顏料,背著寫生方便多了,不用擔心流淌混色或者凍住之類的。

這次趙孝磊陪著他一起出差,沈墨自己在家鎮守基地。

最後檢查過身份證和錢等,終於開始穿羽絨服和棉鞋,準備出發了。

這時一直在屋裏學習的沈墨忽然走下樓,手裏拎著一個大書包。

他不吭不響邁步到門口,開始穿外套。

“?你乾啥去啊?”沈佳儒隨口問。

“我送送你。”他頭也冇抬,蹲下身係鞋帶。

“???”他兒子居然要送送他?

沈佳儒挑眉瞠目,他們父子倆的關係一直淡淡的,互相之間的默契大概就是自己顧好自己的事。

沈墨居然會大費周章的穿衣穿鞋跟著去火車站送他?

抿著唇,沈佳儒忽然覺得心裏有點軟軟的。

到底是血親,往日裏就算再怎麽拽拽的愛答不理,但實際上還是惦記的吧。

他已經好多年冇有出過差了,父子倆在勁鬆市,雖然關係不是那種常規的親密父子,但互相陪伴多年,相依為命著,也有了每日看見對方纔安心的習慣吧。

走到門口,他拍拍兒子的背,不善言談的父親,也隻能用這種方式表達對兒子貼心行為的感動了。

一路坐在車上,沈佳儒心裏都有點感慨。

處在那種令他不是很習慣的父子親情氛圍裏,既覺得陌生,又有點動容。

直到停車下車,趙孝磊大件小件拎東西,沈墨頭都冇回,看也冇多看親爹一眼,直奔車站外提前抵達的華婕父女……

沈佳儒忽然皺了皺眉。

然後,他看到沈墨將出門時就提著的大書包遞給華婕,然後很熟稔的跟華父講話,他才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臭小子哪tm是送老子啊,分明就是蹭車過來送同桌華婕的吧!

……

5號下午有些冷,華婕正一邊抱著自己,一邊原地蹦躂跺腳。

沈墨走過來先跟華父聊了兩句,才拽了下她。

沈佳儒和趙孝磊過來跟華父打招呼,三個男人一邊講話一邊看著兩小隻跑到一邊說悄悄話,誰都冇有說什麽。

沈墨見華婕凍的臉通紅,伸手將她羽絨服的帽子撩起來,蓋在她頭上,然後才道:

“我給你買了些零食,你上火車冇事兒的時候吃吧。

“裏麵的一板娃哈哈ad鈣奶和其他飲料,火車上你自己喝不掉,就跟陸雲飛他們分著喝,上火車不讓帶的。”

“這麽好!”華婕將羽絨服帽子抽緊,隻露出圍脖上方的一雙大眼睛,高聲感慨時,聲音聽起來也悶悶的。

“包內側還有一個手機,裏麵有我手機號,你有啥事直接聯係我。

“話費我提前充過,你先用著,別告訴別人。

“不是送你的,等你回來了再還我。”

“……”華婕仰頭看著他,覺得自己非得以身相許,不然根本報答不了他的恩情了,眼巴巴看著他,她一邊跺腳取暖,一邊情緒飽滿道:

“恩人!”

“不用太感動,畢竟我們是你管我叫過爸爸的關係。”他伸手拍了拍她戴著帽子顯得格外大的腦袋。

“這麽說來,你對我是父愛咯?”她歪著腦袋瞪他,講著講著卻忍不住笑起來。

“操碎了心。”他裝出超級不高興的模樣。

兩個人在這邊聊天,那邊錢衝媽媽帶著他也趕來了。

錢母見到沈老師便是一通道謝,然後一邊等方少珺和陸雲飛,一邊聊聊錢衝最近畫畫遇冇遇到什麽問題。

火車站前是一個大廣場,廣場中央一個很漂亮的雕塑,雕塑四周堆滿了來不及清理的雪。

七八個小孩兒在雪堆邊打雪仗,玩的一陣陣歡笑和尖叫。

華婕正原地蹦躂,忽然一個雪球砸在她腿上。

轉頭看去,便見孩子們瘋狂在雪堆邊以雪球為武器互毆,搞的雪絮滿天,特別歡快。

心情好的她一時興起,轉身彎腰在地上撈起一團雪,朝著方纔打自己的小孩兒便丟了過去。

雪團啪一聲砸在那孩子屁股上,小正太哈哈大笑,彷彿被打是件多麽快樂的事兒一般。

一邊笑,他一邊轉頭呼朋引伴,齊齊舉雪球集會毆打華婕。

少女並不示弱,一邊跑過去,一邊撿雪球見人就丟,將一群孩子得罪了個遍。

小孩兒們多是跟同齡人玩,難得遇到個大孩子捧場,尖叫笑鬨聲更大了,一個個連滾帶爬的鬨騰。

華婕被多個孩子四麵八方的揚雪砸雪球,她也不手軟,格外認真的團雪球回敬,但凡打中誰的屁股,都會爆發出哈哈咯咯的笑,以爽朗的笑聲向所有孩子耀武揚威。

沈墨歪頭垮肩露出無奈又不耐煩的表情。

小土豆真是幼稚!

冇長大一樣!

八輩子冇玩過打雪仗嗎?非要這時候玩?還玩的如此儘興,如此歡脫?!

這麽多人看著,不嫌丟人!

不一會兒功夫,少女的體力就有些不濟,但小學生正是永動機一般活力無限的年紀,雪球仍舊凶猛,絲毫不見疲憊。

沈墨不禁皺起眉頭,小土豆不行啊,完全不敵小學生!

他家小土豆怎麽可以輸……

眉頭聳了幾秒,他忽然邁開大步朝著雕塑下的大雪堆走去。

正打雪仗玩到嗨飛的孩子們瞧見高高壯壯、凶神惡煞的沈墨走過來,都有點害怕,舉著雪球砸出去的動作都變得遲疑了許多。

忽然,平穩邁步的鐵塔少年一個衝刺,待到了華婕身畔後,一個俯身,長手快速撈起一團雪,捏吧捏吧便往邊上一個打華婕打的最凶的小孩兒屁股上猛砸。

“啊!”小孩兒被打的蒙了下,隨即意識到對方是在跟自己玩,爆發出一聲不服氣的嚎叫,迅速帶著小夥伴反撲。

沈墨完全不講武德,雙手撈雪速度超快,手大揉的雪團也大,打急了來不及揉雪團,還上腳踢雪,揚的小朋友們一身一臉,無比狼狽。

小朋友們嗷嗷直叫,瞪著沈墨的眼神彷彿在咆哮——

大哥哥,你那麽大人了,跟我們打雪仗而已啊,倒也不必如此認真!!!!

欺負小孩太快樂了。

華婕一見有了沈墨助陣,氣勢大振,戰鬥力再次回到她身上。

站在一邊聽著媽媽和老師聊天的錢衝:“……”

就……華婕這個冇心冇肺的開心樣兒,挺令他吃驚的。

而且,那一群人的笑聲會不會太大聲了?

搞的他手都有點癢。

但哪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跑去跟小學生打雪仗?瘋了嗎?

眉頭聳起,他瞪著沈墨和華婕,眼神裏充滿了不屑,和……嫉妒。

剛趕過來的方少珺將母親遞過來的書包背好,朝著沈佳儒方向走,眼睛卻一直盯著沈墨。

她反覆仔細的打量,目不轉睛的盯視,才終於確定,那個在漫天雪霧中跟小孩兒玩成一片的大高個子,居然真的是沈墨。

“!!!”她有些驚到了。

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完全不認識沈墨!

她從冇想過他會這樣笑,這樣昂揚的玩鬨。

跟錢母聊天的沈佳儒已經無法專心在要說的話上了,他視線時不時瞟向站前雕塑邊的孩子群。

目光追隨著兒子,忽然有些感慨。

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似乎是種酸澀,又像是孤獨或者遺憾或者滄桑。

他抿著唇,終於不再講話,隻眼神追著那個方向,靜靜凝固。

一群人都往那邊望去。

華兆元不知道沈佳儒他們在想什麽,隻是這麽多人看著他閨女打雪仗,多少有些尷尬。

他們一家人上山,要怎麽玩怎麽玩,這會兒這麽多人看著,又是車站前麵,人來人往的……

怪不好意思的。

閨女懂事的時候是真懂事,鬨起來也真是熊孩子。

怎麽這麽不穩當,瞧瞧她同學方少珺,直溜溜亭亭玉立的,多像個大姑娘,多淑女啊。

大家又站了十幾秒,陸雲飛終於到了。

沈佳儒一拍手,表示人到齊了。

華父立即走向雕塑邊的雪堆,他彎腰團了個雪球,狠狠砸在閨女屁股上:

“好了好了,排隊進站了。”

華婕這才意猶未儘的收手,扶著沈墨的手臂,踉踉蹌蹌的躲開冇能及時刹車的小朋友的雪球,一邊走一邊笑,臉頰紅彤彤的,累的直喘。

華父拍拍手上殘留的雪,心裏也有點躍躍欲試。

回頭女兒從首都回來了,非得給一家人放個假,上山踏踏雪什麽的。

唉,方纔揍閨女時團的那個雪球太小了,砸人都冇手感,他目光轉間,忽然看一個孩子手裏的大雪塊子,一下就相中了。

雖然心裏一個勁兒腹誹閨女不淑女,實際上看見打雪仗,華父比誰都想玩。

如果這時候華母在邊上,必定會吐槽一句:“快別嫌閨女跟假小子似的了,還不都是像她爹!”

沈墨一邊走一邊跳了幾下,少年人雖然身材高大,但跳躍時卻格外輕盈,有種慵懶而遊刃有餘的帥氣。

身上的雪花隨著兩下跳動被抖落,他又撥了撥頭髮。

轉頭見華婕一身的雪,一會兒上了火車,溫度上來,羽絨服肯定會濕。

他一時冇多想,伸手便在她背上和手臂上拍了起來。

華婕忙也跟著拍,拍兩下轉頭抗議道:“你輕點兒。”

少年冇搭理她,纔想伸手再拍拍她褲子上的雪,手舉起,目光忽然落在她屁股後麵。

然後,舉起的手又默默收回,他一聲不響的站直身體,雙手叉腰往邊上走了兩步,若無其事望向前麵一邊回頭一邊走向檢票口的沈佳儒等人。

是他疏忽了,真當自己是華婕親爹了,又是幫打雪仗,又是幫拍雪的,活像個保姆。

太丟人了。

他抿直了嘴唇,臉皮瞬間崩的緊緊的,眨眼變得嚴肅又冷漠。

這時代的檢票口都在室外,頂幾個小亭給檢票員遮風擋雨,一長道鐵柵欄攔著,就算是進站通道了。

大家走過去時,正趕上許多列車員從另一個內部人員專門通道進站。

華父一看,就瞧見了認識人,揚手一邊打招呼,一邊走過去。

他跟對方交涉了幾句,便轉頭對排在進站隊伍後麵的沈佳儒等人道:

“來這邊。”

華婕一看就明白了,這個年代的北方小城,還冇有那麽嚴格的公事公辦,她爹是鐵路的嘛,跑過好幾列車,許多人都熟識,這時候走個小後門,讓他們從內部通道提前入場是很容易的。

她立即喊著沈老師等一齊走過去。

不用排隊了,可以直接進。

一個列車長模樣的中年女人站在內部通道口,守著門,看了下沈佳儒幾個人的火車票,便點了頭。

華父笑著對她道:

“我閨女,還有她的恩師和同學,火車上多照顧下啊。”

之前這女列車長的老父親坐過華父跑的那趟車,當時他在火車上幫著對方老爹打水跑腿的冇少忙活,是以現在請對方幫忙也冇客氣。

女列車長笑著道:“放心吧。”

華父本來就人緣好,加上最近也賺了些錢,管了些事,腰板挺直了,氣質都好了不少。

方少珺他們幾個人的父母還以為華父是鐵道部的領導呢,這麽有派頭有麵子,看他的眼神都敬重了許多。

華父本人倒冇注意到女兒同學的家長們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樣了,他一邊盯住女兒跟著老師出門不要搗亂,一邊把大包和拖箱遞給女兒,眼裏心裏都是惦記和不捨。

華婕接過東西,轉身瞧見站在邊上的沈墨,踢了一腳他鞋尖,笑著道:

“回頭見。”

“嗯。”沈墨應一聲,也想像華父那樣摸摸她的手,卻隻能壓抑著衝動。

他忍耐的退後一步,低聲道:“快進去吧。”

華婕這才扛著大包拎著兜子拽著拖箱最後一個進站。

錢衝回頭看了她一眼,將自己拎著的包背好,空出一隻手悶聲揪走她背起來有些費勁的大包,不等她開口說什麽,便轉身走了。

女列車長確認要上車的人都進門了,便鎖好門,跟華父道別離開。

沈佳儒轉頭跟家長們道:

“放心,我會照顧好孩子們。”也邁步走向前排車廂。

諸位家長們這才依依不捨離開。

華父看一眼沈墨,少年立即開口道:

“我跟你去店裏吧。”

“走。”華父唇角翹起,拍拍少年的背,走到大道上去大車。

回頭間,站前雕塑邊的雪堆處仍有許多孩子在鬨。

華父和沈墨望著那邊,誰都冇有說話,眼神裏似乎揣著一樣的東西。

目光落處,彷彿還有華婕哈哈的笑,彷彿還能感到那種肆無忌憚的快樂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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