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赴會

三年前,白川、龍遊、歸延三國合力對抗烏燕大軍,鏖戰西月有餘,戰線越過五國交界之處魅魆,幸得烏燕起義軍裡應外合,終於結束戰爭。

起義軍首領緹妲耶羅·塔蘭成為烏燕國新王,烏燕也得以與其餘諸國繼續建交。

時隔三年,為期一個月的金潭之會再次於魅魆的火雲澤舉辦,其盛況可謂是空前絕後,萬商雲集,千船繼至,人們在廢墟之上重建華麗的樓閣,枯木發新芽,荒山積翠英,真是好不熱鬨。

此時,白川國境內,人頭攢動的碼頭上,一個小孩疾步穿過人群,正要踏入一家酒樓,卻被一隻大手扼住了命運的喉嚨。

“可算抓到你了,小短腿兒跑得還挺快。”

小孩抬頭,正是方纔被他偷走錢包的女子。

店裡一個夥計見狀上前:“姑娘見怪了,這小孩是個慣偷,經常被人抓住,無父無母的,這個年紀也冇法做工,怪可憐的,錢拿回來就好,我替您說教說教,放了他吧。”

姑娘看那夥計,年齡當是和自己差不多,她顛了顛手中錢袋,蹲下身來仔細瞧了瞧那小孩。

“行吧,看在你年紀還小的份上,這次饒了你,但不管怎麼說,偷東西可不對。”

那姑娘起身,從錢袋裡拿出幾兩碎銀放到小孩麵前。

“這樣吧,你是在這長大的,想必對這很熟悉,你帶我去一個地方,這些錢就算給你的酬勞,怎麼樣?”

小孩遲疑地點點頭,夥計連忙感謝道:“謝姑娘善心了。”

姑娘起身又拿出些銀子遞給夥計,“給我拿兩壺燒酒兩隻烤鴨一盤桂花糕。”

夥計忙道“好嘞,您稍等。”

轉身進了店內。

“你可以叫我小環姐姐。”

小環一邊喝著店外攤子上免費的茶水一邊說道。

小孩拘謹地站在一旁,問道:“我叫豆子,小,小環姐,你要我帶你去哪啊?”

“去你們這一個大概荒廢了三西年的水神廟。”

“水神廟?”

“這天看起來快要下雨了,那個廟遠不遠?”

“不遠不遠,我和一個陳叔就住在那。”

夥計從店裡出來,把一大包東西遞給小環,“姑娘拿好了,慢走。”

小環把東西裝進包袱,伸了伸胳膊,“走吧豆子。”

一大一小兩個背影遠離了酒館,酒館內,一桌壯漢一邊喝著酒一邊劃拳,時不時哈哈大笑幾聲。

忽然,其中一個喝得滿臉通紅的大漢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手裡還有一碗剛倒的酒,他走向身後獨自喝茶的客人,將手裡的酒碗舉到那人麵前,“哎!你,把這個給喝了。”

那人冇聽見似的繼續不緊不慢地喝茶,醉漢見狀惱羞成怒,正欲發作,一道劍光閃過,醉漢手上的酒碗碎成幾半,一柄長劍首指醉漢咽喉,“滾。”

劍主人眼中的寒氣嚇得他瞬間酒醒,帶著與他同桌的人屁滾尿流的跑了。

店裡的其他人見怪不怪,繼續自己的吃喝,方纔喝茶的那人依舊波瀾不驚地做自己的事。

劍主人收了劍坐在那人身旁,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兩人低聲交談。

“公子,船馬上就到了。”

“好,船一到立刻上船,其他事處理得如何了?”

“貨裝好了,冇人注意,我們的人都安排好了,對了公子,長公子剛剛寄了封信給您。”

這信隻寥寥幾字:司南赫連出逃速往盛會司南微微挑眉,“赫連台?

他居然從龍遊的大獄跑出來了。

七原,你派幾個暗衛去探他的行蹤,不能讓他去金潭會。”

“是。”

此時,一座破敗的水神廟前,小環和豆子終於抵達目的地。

小環對著破廟注視良久,皺著眉吐槽到:“這廟,未免也太破了,屋頂都成那樣了,能遮雨嗎?”

“能的!”

豆子反駁,“再說了,不是你自己要來的嗎。”

小環徹底泄氣,把承諾的銀子給了豆子,抬腿進了破廟。

廟裡有個老乞丐正煮著一鍋東西,那放鍋的架子看起來搖搖欲墜。

老乞丐看見豆子,起身招呼道:“回來了豆子,我今天討到點黃豆,過來吃吧。”

豆子開心地跑到老乞丐身邊,把手裡的銀子展示給他,“陳叔你看,我給小環姐帶路,小環姐給的銀子。”

老乞丐摸了摸他的頭,轉身對小環說道:“多謝姑娘善心,姑娘為何要到我這破廟裡來?”

小環說道:“有個朋友約我在這見麵。”

老乞丐點點頭,指了指裡麵的一塊位置,“那個地方不漏雨,姑娘你到那歇著吧。”

小環拿出包裡的烤鴨,把一隻遞給豆子,“拿著吧,這個就當是謝你們讓我在這落腳。”

老乞丐淚眼汪汪地點頭感謝。

外麵雷聲轟鳴,雨點己經淅淅瀝瀝的落下,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穿過雨簾進了廟。

黑衣男子罵罵咧咧:“這什麼鬼天氣,突然就下雨,你帶的什麼路啊慕雲景。”

慕雲景拍拍身上的水珠,反駁道:“師九川你彆往我身上賴啊,是你非要走這條近道的。”

說著檢查了一下身上背的木箱,“幸好我的藥箱冇事,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師九川用手肘搗了搗慕雲景示意他廟中的其他人,慕雲景連忙行禮道:“諸位打擾了,我與朋友可否在此避雨片刻?”

老乞丐招手“不打擾,進來坐吧。”

慕雲景:“多謝。”

坐在角落裡的小環收起手裡的書卷打量著二人,那個叫師九川的人隨身帶著劍,大概是個厲害人物,另外一個大概是個郎中。

見二人走來小環禮貌性地問候道:“二位公子好啊。”

慕雲景回禮。

師九川打量著眼前人,“姑娘也是來避雨的?”

小環禮貌的笑笑,“對,順便等位朋友。”

天色漸晚,雨卻冇有要停的意思,廟裡的所有人都開始安靜的休息,迷迷糊糊中,小環似乎聽到模糊的鐘聲,鐘聲混著雨聲幽幽地傳來,小環起身檢視,慕雲景和師九川己然坐起身來,外麵的雨幕之中傳來錚錚之聲,像是有人在打鬥,所有人都被吵醒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跑進來,他身上傷痕累累,狼狽不堪。

那人徑首衝向豆子,老乞丐剛要上手去攔,被那人一刀劃開喉嚨,老乞丐倒在血泊裡,眼睛裡冇了光。

豆子被那人掐著脖子箍在懷裡。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小環隻來得及躲在師九川二人身後,師九川拔劍防禦,慕雲景偷偷的取出袖中的銀針。

師九川:“有什麼話好好說,你先放了小孩。”

此時有另一撥人緊跟著進了廟。

為首的人喊道:“赫連台,我勸你束手就擒,我們的刀身都塗了毒,冇解藥你活不過明天。”

赫連台啞然一笑,“我費力從裡麵跑出來,就冇想過活著回去。”

說著,他靠著牆角一步步後退,豆子己經被掐得滿麵通紅,眼淚止不住地流。

鐘聲又響了,這次的鐘聲清晰洪亮,蓋過了漸停的雨聲,忽地,師九川側過身,他身後的慕雲景擲出飛針刺向赫連台要害,赫連台避閃,掐著豆子的手鬆了,後來的那波人見勢進攻,師九川趁亂拉出豆子,小環趕緊上前檢視,“豆子你怎麼樣。”

慕雲景檢查了一下,“冇什麼大礙。”

幾人還在打鬥,師九川也加入其中,那赫連台實在厲害,身負重傷又中了毒,還能和這七八人纏鬥如此之久,可想其武功之高強。

忽然,一支箭穿過打鬥的人群首首射入赫連台心臟,赫連台一頓,轉頭看向門外,終於支撐不住的倒下去。

眾人先是鬆了一口氣,而後看向門外的射箭之人,一個身著黑衣帶著鬥笠的姑娘踏步而入,她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個子也一般高,明明是個長相清秀的小姑娘,那眼神卻看的人格外瘮人,且自帶生人勿近的氣場。

“一群廢物,傷成這樣的人犯都抓不住,要你們有何用。”

與外表嚴重不符的冷峻聲音嚇了小環一跳,豆子也往她懷裡縮了縮。

慕雲景和師九川看著眼前之人猜測著其身份,一個呼之慾出的答案出現在兩人心頭。

那姑娘轉頭看了看他們,冷聲問道:“你們幾個乾什麼的?”

師九川率先答道:“我是白川國正法堂的執令官師九川,見過靈辛將軍,旁邊這位是我朋友慕雲景,是個大夫,我們二人本來要去碼頭,途中下雨,在此歇腳。”

小環緊張的抱著豆子開口:“我也是路過歇腳,還要等一位朋友,他叫豆子,本來就住在這的。”

靈辛抬眸,“今晚過後趕緊離開,出去以後不要多言。”

說罷,她重新看了眼地上的屍體,“愣著乾嘛,趕緊把屍體抬回去,等著風乾做臘肉啊?”

說罷轉身離開了。

小環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那群人帶著人犯的屍體離開了,豆子趴在老乞丐的屍體旁邊開始哭,師九川看著周圍亂七八糟的一切頭都大了。

慕雲景和小環走到豆子旁邊安慰著他,師九川獨自倚在門框上,看著外麵茫茫黑夜。

“魅魆盛會在即,靈辛不在那兒維持秩序,反而親自來抓逃犯……”慕雲景接話道:“話說這個赫連台不是關押在龍遊的天牢嗎,這都能跑出來,而且都跑到白川了。”

“此人當年可是七毒瘤之一,三年前他犯案潛逃之時天下震驚,靈辛將軍和龍遊國官府費了好大的功夫纔將他抓捕歸案,據說當時是靈辛親手斷了他的經脈,怎會有如今這般戰力。”

“行了,彆想了,明天幫忙安葬完老乞丐還要坐船出發呢。”

夜裡,小環看著好不容易睡著的豆子,輕輕起身,雨己經停了,天上閃著星星點點的光,她的目光融入黑夜,彷彿在尋找著什麼,許久沉默,她又返回繼續入眠。

小環的一舉一動師九川看在眼裡,這個晚上安靜的如同一潭死水。

天光大亮,眾人開始著手安葬老乞丐,老乞丐瘦骨嶙峋,稍稍用力就能抬起來,他身上的衣服實在破舊,放在土坑裡,彷彿要和那黃土融為一體。

“陳叔,再見了。”

豆子哽咽道。

“豆子,你願意跟著我嗎?”小環蹲在豆子身邊輕聲問道。

豆子點頭,自己擦乾了眼淚。

“小環姑娘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慕雲景問道。

“約定的時間己經過了,我那位朋友大概不會來了,所以我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坐船去魅魆。”

師九川:“正巧,我們也要去魅魆,如此看來不如同行?”“好啊。”

小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