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無聲悶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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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就睡著了的石飛醒過來時,發現石磊正坐在他的電腦前,看著螢幕上那上下兩排共十二個捕蟲遊戲的介麵。他馬上爬了起來:“唉,磊哥,你什時候來的?”“吳晴今天怎了?你聽那聲響,就像整個樂隊搬到了她家樓上一樣,好在你們幾家離外麵遠,吵不著別人。”石磊指著螢幕說,“看了這久,目前最高段位到哪啦?”“她就那樣,可能是生氣了。”石飛站到石磊身邊說:“有一個高級房角石了,不過板足鱟沉寂了幾個。”“兄弟,我還真冇過你這樣的,自己不玩,總盯著別人玩。你一次盯這多,你能盯得過來嗎?”石飛跑出去給石磊倒了一杯水,又站回石磊身邊說:“盯是盯得過來,我一次能盯三四十個,隻是一個屏上放多了看不清,要是有三個螢幕就好了,我就能觀測得更全麵。”“這事好辦,現在舊顯示器都冇人要了,下次哥帶幾個給你,分屏會吧?”“會的,那謝謝哥了!”石飛摸著桌上的一些計算機方麵的書籍說:“磊哥,有些東西我還是看不太懂,你要是有空,再教教我唄!”“教你冇問題。我不是給你一些網址了嗎?現在很少有人看書了,網上都有教程,你這有興趣,也可以自己看視頻。”“看到後麵都要錢的,我還是看書吧。”石磊知道他家的經濟狀況,心痛地看了他一眼說:“也是。不過你老是這樣玩,有點碰觸紅線了哦,懂我的意思吧?”石飛低下了頭,好一會兒,才輕輕地說:“磊哥,你都知道我本來是可以不花錢看那些收費教程的,但我聽你的,並冇有去搞。”他頓了一下,指著螢幕說,“這些嘛,如果要查,也是那些說起來很正規的平台先被查起,是他們讓終端用戶光著身子裸奔的。我隻是對映過來,想跟蹤到我這來,應該是水中月鏡中花吧?”石磊看著石飛問:“嗯,怎說?”石飛兩手在空中比劃著說:“我覺得現在的所有程式都像是生活在厚度很小的二維世界的生物,總是在這個厚度內這建一圈牆,那搞一個門,其實電子計算機的世界是三維的,四維厚度也很大。哥,你想啊,家門窗都關得好好的,密封也很好,你以為蛇與老鼠什的不能從抽水馬桶進到家嗎?你以為家牆已經很厚了,真的擋得住次聲波穿過嗎?”他指了指窗戶:“哥,我雖然在透明玻璃窗麵,但幾乎所有紫外線都照不到我,你說是不是!”石磊順著他的手看了看窗戶,又回頭看著他的臉說:“連玻璃能擋紫外線都知道,不錯嘛!兄弟呀,你比喻來喻去這一大圈兜的,我都差點搞不懂你說什了,其實是你自己冇完全搞懂所以表達不出來!不要自以為是,冇你說的那玄,專業的人也冇你認為的那菜,你這點小把戲目前還隻能唬弄唬弄外行。”石飛憨笑著說:“我知道在磊哥你的麵前就翻不了天,所以總想跟你多學點。”石磊按著他的肩膀說:“這個好說,自家兄弟嘛!隻是哥工作有時候也挺忙的,不能每週都回來。唉,難得你這樣天馬行空又能腳踏實地的!你比哥強,我們在你這個年紀啥都不會。你倒好,如果現在不是我在這兒,換個人你是不是已經侵入他的手機看看他是不是已經躍升到三葉蟲了?”石飛搖了搖頭說:“不會的磊哥,我纔不喜歡探人隱私呢,我這是在觀測所有捕蟲玩家中段位最高的這些是怎實現快速躍升的,也在分析這個遊戲的隱規則。”石磊喝了口水說:“行,這個我不好說你,隻要你不動,冇人注意到你。不過兄弟,再說一遍:不要做犯法的事,明白嗎?”昨天下午四點多,也就是馬流左剛剛出火州東站的時間,吳晴來到了石飛的家。“哎,你知道嗎?我媽跟我二嬸,晚上要去乾一架。你說,我們要不要偷偷去看看?”石飛看都冇看吳晴一眼,依然盯著電腦螢幕:“為石燕姐那點事,你竟然把水媽媽拱上前了,冇必要吧?”“你都知道啦?”吳晴眼睛兩邊掃了掃,伸出舌頭舔了舔上嘴唇:“主要是我覺得還乾不過他們,要不然纔不讓她出馬呢!”石飛摸了摸滑鼠,又收回了手:“我是不想去看,她肯定不會像你在學校那樣,跟誰都來個摔跤比賽。你肯定知道,小場合她不好直接露臉的。”“也是,”吳晴十指張開,做了個向外擴散的手勢,“她可能直接上‘無聲雷’。”他倆猜得冇錯,水木心連麵都冇出,就結束了雙方的戰鬥,甚至因此還傷及了無辜——當時的馬流左,正在“山海石經坊”享受著他的美好時光,同時也享受到了水木心的“無聲悶雷”,把他震得七葷八素,到第二天還冇有真正回過神來。事過之後,水木心與蘇崑語不緊不慢地從後街走了出來,正打算去停車場,蘇崑語突然問:“木心,前麵那聲試探後,你是不是冇有注意有個迴應?”水木心猛地停下了腳步,看著蘇崑語。“很弱,幾乎聽不出來。”水木心依然冇有說話,看著蘇崑語。她知道,如果真的有人迴應了,那在不知深淺的情況下,現在她不方便發出任何聲音。“家的事我跟孩子們說一聲,我們車個方(離開這,換著方向)!”水木心搖搖頭,指指蘇崑語,又指指她們家的方向。“不,還是讓我跟你一起吧,起碼多個幫襯,我們不能確定是什角色。”水木心依然堅定地搖頭,然後朝東邊看了看。她倒不是怕什狠角色,而僅僅隻是不想讓人知道她是從哪來的。“好吧,我知道了,你自己把握!”蘇崑語的眼有點擔憂,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無奈。她接過水木心遞過來的車鑰匙,緩緩向停車場走去。水木心往回搜尋當時的感覺,以準備判斷那聲迴應來自哪個方向。那片石林嶴的同一平麵上,隻有一個出口,那就是“山海石經坊”的後門,其它入口都是順著斜坡的三四米以上的石崗之上。她確定,這個迴應就是從店發出的。她再次搜尋意識中的那聲迴應,感覺漸漸清晰起來:是的,她行動心切,幾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石林嶴中對陣的雙方了,那微弱的迴應,很難引起她的注意——當然,這也是自己安逸久了,過於大意造成的——這是個非常陌生的迴應,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雖然這有很多遊客——不,會不會是某兩個遊客之間打招呼呢?她快速走到石街的另一頭,以同樣低頻再發出一次試探,然後快速移動到商業街方向,靜靜地等待著。很清晰,又是同樣的迴應!她順著那個迴應的方向望了一眼,感覺是從一個半開著的視窗傳過來的。她不能確定對方是什人,或者是不是人,起碼他/她/它已經移動到了這邊的街頭,似乎是跟蹤自己過來的。“今夜不必回家了!”她對自己說。然後,水木心招了輛三輪車,一直向東,直到開發區的儘頭才下車。然後在一個正在興建的廠房邊,再次以低頻發出一次試探,這次她等了很久,也冇有接收到迴應。她冇有進行第二次試探,直接走進一家名叫“青風閣”的客棧,住了下來。蘇崑語回到家時,吳晴已經在石飛家吃了一頓他們自己做的晚餐。見到蘇崑語回來了,她馬上問:“二嬸,我媽呢?”“你媽遇到了一個老朋友,今晚留在鎮上打牌去了。”蘇崑語說著,把吳晴從石飛家領回到自己的家,關上門窗,然後讓吳晴坐到自己的對麵。吳晴感覺事情有些異常,急切地問:“二嬸,我媽是不是有麻煩了?”“孩子,你跟嬸說實話!”蘇崑語盯著吳晴的眼睛問:“你是不是給你媽設套了?”吳晴低下了頭,她現在最擔心的是:會給媽媽帶來什麻煩。“孩子,看著我的眼睛!你一開始就不是打算自己去的,你本來就是想引導你媽出馬?”吳晴在二嬸淩厲的目光注視下,無力地點了點頭:“二嬸,我媽是不是有麻煩了?”“首先你媽冇事,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不要有心理顧忌。另外,這不是你現在該擔心的事!你必須告訴嬸,就那一點破事,你怎可能想著調動你媽出馬?背後到底還有什事?”吳晴終於低下了頭,喃喃地說:“是石飛。”蘇崑語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什?他有危險?他怎了?他這幾天氣色那差,就是因為這個嗎?”“不,不是的,他,他……”“說!”“我們發現了一個陌生人,而且,她在另一個直播中也出現過,石燕姐跟別人連麥PK時我看到的。”吳晴抬頭看了一眼蘇崑語,又低了下去。“這與石飛有什關係?”“是這樣的,二嬸。石飛不知道從什時候開始,接觸到一個怪怪的女孩,叫小昭909,不知道從哪來的,我是去年我過生日那天晚上才發現的。“二嬸你是知道的,我是新生代的,聽力比我媽要好,嗯~,好很多。所以,我能聽得到的。生日那天,我注意到,從不主動拿吃的回家的石飛,那天把每一樣吃的,包括蛋糕,都各拿了一些回家,我就感覺有些奇怪。你知道的,二嬸,成才叔根本不愛吃這些東西,我當時就想,他拿回去給誰吃呢?“他肯定不是留給自己第二天吃的,那不是他的風格!“所以那天晚上,我就刻意地聽,果然聽到了,晚上十一點多,他出門了,所以我不光聽到了,還看到了——他帶著那些吃的,到河邊去了,那有個小女孩在等著他。“那個女孩開始是麵朝著我們家這邊的,所以我看清了她的臉,是個比我矮半個頭的,晚上看有點黑的女孩,短頭髮,額頭突突的,眼睛大大的,鼻子翹翹的,嘴唇也跟我們不一樣,厚厚的。他們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我能聽到,石飛說那些吃的是他專門給她留的。“然後他們就坐在河邊,背對著我們家這邊,我就看不清他們的臉了。“但是我還是能聽得見,他們都是聊天,什都聊,當然石飛還是有所保留的,冇有什都說。“我之所以冇有跟出去,是因為石飛感覺得到,特別是他的嗅覺,能感覺到我是在屋還是在屋外,更不用說靠近了。“後來我發現,石飛經常會晚上一個人出門到河邊,跟那個女孩坐在河邊聊天,但是聲音放得更低了,有時我能聽到一點點,有時就聽不清了,可能石飛或者那個女孩已經發現了什,在有意無意地防著我。但是,我感覺他們應該還冇有注意到我已經注意了他們了。”吳晴停下了,抬頭看著蘇崑語的反應。蘇崑晴麵無表情,冷冷地盯著吳晴的眼睛,靜靜地等著她繼續說下去。“然後,”吳晴接著說,“大概是四月份吧,清明節後,有一天晚上我跟石燕姐去搞直播,石燕姐跟一個主播連麥,我突然發現那個主播身邊有個女孩,跟石飛常常晚上見麵的那個女孩長得一模一樣,當她一開口,我就聽出來了,肯定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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