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以畫會友 油畫是一本小說,水彩是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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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沈墨家小區前排的七層樓房時,

她還冇覺出什麽來。

但看到他直奔小區中心的別墅樓王走去時,華婕眼睛逐漸瞪圓。

“哇,你家好有錢哦,

你爸做什麽的?”華婕挑眉,這個年代這麽富,不會是貪汙**違法犯罪分子吧?

“賣藝維生。”沈墨拽拽說罷,鑰匙開院門,

進去後隨手將自行車架在門口。

華婕跟在身後,

把自行車停在他的旁邊,喃喃道:“這世道還有這麽賺錢的手藝人呢?”

院子裏草木雖枯,但瞧簡單佈置也看的出審美上乘。

“你家院子是請人設計過的吧?”踩過石頭鋪就的小路,華婕感受到一絲優雅文藝氣息。

這裏的整體裝修風格,透著股日式院落的精緻和美感,

與現狀大部分有錢人做的中式土財主風格不太一樣。

“我爹自己設計的。”沈墨推開房門,

朝她招了招手。

華婕立即蹦蹦跳跳走進去。

換上拖鞋,她顛顛跑著準備轉著圈參觀參觀,

被沈墨按著肩膀推進了廚房。

“我餓了。”他理由十分充分。

“等吃飽了,

再帶你參觀。”見她噘嘴,

他補充道。

華婕這才笑著將畫板等物丟給他,圍上圍裙檢查起他家所剩食材。

沈墨打開電視,眼睛卻老往華婕身上飄。

這傢夥身上有一股奇怪的爽利勁兒,來別人家也不扭捏,瞧見他家特有錢也冇變的拘謹。

在她看來,

很多有所謂的事,

好像都不太有所謂。

他是個敏感多思,又沉鬱暴躁的人,華婕卻大大咧咧的開朗,

直來直往的傻樂。

跟她在一塊兒,他好像也變得放鬆了許多——小土豆對他來說,情緒價值極高。

盯著她在廚房忙忙碌碌,像個魔法師。

半個小時後,兩盤魚香肉絲蓋飯上桌。

香氣撲鼻,紅色的胡蘿蔔絲、黑色的木耳絲、綠色的青椒絲,卷著肉絲,亮晶晶蒸騰著熱氣,令人胃口大開。

捨棄筷子,他迫不及待的捏著鐵勺舀起兩根胡蘿蔔絲一根肉絲小半勺米飯,一塊兒送入口中——

酸甜裏帶著一絲辣味,肉絲鹹香,胡蘿蔔的清甜和青椒絲特殊的味道點綴,咀嚼時肉汁、菜汁滲入米粒中,味蕾歡騰興奮的叫囂。

米飯軟糯,肉絲嫩彈,胡蘿蔔絲炒的恰到好處,軟中帶著一點點脆脆的口感,使咀嚼變得無比快樂。

魚香肉絲本來就是下飯神器,華婕又做的格外好,沈墨吃起來便開始忘我,大快朵頤隻覺過癮。

待吃完了,抬頭才瞧見少女一邊慢條斯理的吃,一邊看著他笑,這才覺出一點不好意思來。

他吃的太專注,完全忘了形象。

“好吃吧?”少女一雙貓眼彎成月亮。

少年吃的那麽香,實在是太取悅她了,看著他那個樣子,她覺得自己簡直是中華小當家,做飯一級棒的那種。

沈墨真好,這麽會捧場,搞的她有點點小幸福呢。

甚至想一直一直給他做飯,他一定是在用這種方法洗腦她。

哼,這麽會撩!渣男!

沈墨看著少女臉上豐富的表情,完全不知道她被撩的飛起,正腹誹他呢。

不好意思的灌一口水,他將碗往前一推,見華婕準備起身收拾,他又拎起她後襟。

“別收拾了,晚上阿姨會搞。我帶你逛逛,順便參觀下我爹畫室。”

“哎,你別像拎小雞一樣拎我好不好?力氣大很了不起嗎?”她拍開他手,又咦了一聲,“你爹是畫畫的呀?”

“嗯,賣畫養家。”他冷漠道。

“!!!”華婕瞠目結舌,賺這麽多錢,買這樣的房子的男人,居然是畫畫的?!

在這個年代,能買得起別墅的,可都是先富起來的強者。

少年才推開畫室門,少女就探頭鑽了進去:

“快讓我看看!”

“這就是你給我看的畫冊的人啊,是你爸爸啊!”她隻掃了一眼,就篤定的下了結論。

“這麽聰明的嗎?”他挑眉。

“那當然了!”說罷,少女回頭擺了個柯南pose:“真相隻有一個!”

“……”少年忍俊不禁,她怎麽這麽好玩兒。

“哇!”好多油畫顏料啊,奢華!

“哇!”好多畫啊,一遝遝的,真的是每天沉浸在畫畫的海洋,看著這些畫好的作品,得多有成就感啊。

“哇!”好多筆啊,全套油畫工具誒!好專業呀!

“哇~~~~!”還有好多水粉顏料啊!

少女一鑽進畫室,便覺置身寶室般欣喜,看到那些值錢的畫材根本控製不住自己,都想摸摸,想試試啊。

“我可以在這裏畫一幅畫嗎?”她轉頭,星星眼。

“你畫吧,我去睡午覺。”他生活很自律,早睡早起學習運動,高強度的成長期,午覺必不可少。

“我一定不會亂動的。”她笑著呲牙,舉指發誓,一副乖巧模樣。

“嗯。”沈墨擺擺手,反正這畫室就是他爹留給華婕的一個圈套,讓她在裏麵徜徉吧,呆的越快樂越喜歡,被捕獲的機率就越高。

想必他爹也樂見其成。

丟下小姑娘,房子的小主人回到房間脫掉長褲毛衣,踢掉襪子,露出一雙骨骼分明的白皙大腳,鑽進被子裏睡覺。

黑髮陷進檸檬黃的枕巾裏,表情放鬆下來,整個人的線條都柔和了下來。

……

樓下畫室裏,華婕摸摸這兒,看看那兒,如魚得水。

她一邊欣賞,一邊研究,不一會兒便鑽進一副風景畫裏出不來了。

盯著看了幾分鍾後,她在風景畫邊上的畫架前坐下,找到一張被裁的有些起毛邊的廢棄水粉紙,夾在畫板上,借用了邊上的畫筆畫材,開始臨摹這副風景畫。

……

不知過了多久,沈墨飽睡一覺。

在被窩裏翻了個身,閉著眼睛拱著被子伸了個懶腰。

修長的手臂上筋骨清晰,肌肉飽滿,線條流暢。

拽開被子時,衣襟被扯開,露出一整條鎖骨,閉目仰頭輕輕哼聲,喉結微微滾動。

雙腳一蹬,被子出溜到大腿根兒處,皺眉睜目,低頭便看到某處高聳著支了個小帳篷。

又閉上眼翻個身,蜷縮著身體纔想伸手,忽然想起今天家裏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樓下還有個小姑娘呢。

臉忽的一紅,他身體瞬間僵成木頭。

尷尬的腳趾摳住,眉頭皺的死緊。

四周安靜的彷彿整座別墅裏空無一人,他輕輕咳了一聲,深呼吸幾次後,跳起來跑到邊上衛生間裏洗了把冷水臉,又緩了一會兒,纔好轉。

套上運動褲,對著鏡子揉了兩下頭髮,他這纔出了房間。

一邊往樓下走,他一邊有些啞著聲音道:

“華婕,我口渴了!”

坐在畫室裏正打量自己剛畫完的臨摹的少女:

“……”

她是在他家誒,她纔是客人好嘛!

無奈轉身出了畫室,她走進廚房按下熱水壺的燒水鍵。

把水遞給沈墨時,她笑著道:

“你爸爸畫畫那麽好,為什麽你不學畫啊?”

“冇興趣。”他咕咚咕咚灌了兩口水,續道:

“小時候他讓我畫畫,我就離家出走。”

“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撇嘴。

少年橫她一眼。

“哎,我教你畫畫吧,零基礎畫星空。”她俯身歪頭,眉頭高高挑起,誘惑意味十足。

沈墨剛睡醒,還有點懵,冇等反應過來,已經被她拽進畫室。

他攥著水杯,坐在畫架前,疑惑的看著右手握著的筆,皺眉想:我剛纔答應了嗎?

華婕已經幫他調好了顏色,用鉛筆在廢料小紙上打上邊線,對他道:

“這個顏色,這個區塊兒塗死。”

沈墨轉頭瞪她一眼,但還是乖乖畫了起來。

結果橫一筆豎一筆,糊牆都比他畫畫的筆觸好看。

他越畫火氣越大,這就是為什麽他不愛這玩意。

華婕卻一點嘲諷的表情都冇有,反而還隨著他落筆唸叨:

“對對,就是這樣~

“冇錯,畫的很好~”

“?”沈墨很是質疑。

她不要騙他啊,這真的算畫的不錯嗎?

華婕完全是拿後世網上教學那套鼓勵人的法子哄他,一路誇獎,他居然也跟著畫了下來。

紫色、藍色、藍紫過渡色……這一塊兒那一塊兒,很快塗滿了天空。

華婕又教他用灰藍色和黑色畫山影,這兩個區塊兒塗完後,再用黑筆不傷點枝杈是樹影。

最後,她調好了白色,用硬毛筆蘸飽顏料,教他往天空上彈。

沈墨很是質疑:

“這樣往紙上甩?那這幅畫不是白畫了?”

雖然這幅畫他畫的醜兮兮的,但這樣毀了也夠可惜的吧。

“這個筆毛很硬,我顏料調的也比較乾,相信我,彈在紙上會是細小的點點。”華婕鼓勵道。

沈墨遲疑了下,但還是如她所說,輕輕往紙上撣甩,白色顏料噴濺在藍紫色的天空,落成星星點點。

“咦?”沈墨眼睛瞬間亮起,遲疑的動作變篤定,在整片天空上撣起白點點。

顏料落紙,變成灑滿天空的星子。

原本死氣沉沉的醜畫,忽然靈動了起來。

“哎!不錯誒!”他挑起眉,變得興致勃勃。

“夠了夠了。”華婕忙奪走毛筆。

少年盯著化腐朽為神奇的星空圖,扯唇一笑:“很簡單嘛。”

“對吧?有趣吧?”她嘿嘿笑。

後世許多白領工作之餘學畫,買的都是類似的課程。

用牙刷或者硬毛筆噴濺出的夜空,是基本上不需要什麽繪畫基礎,簡單又好玩的經典課題。

基本上所有人都能完成的不錯,然後覺得自己是個平平無奇的繪畫小天才,獲得滿滿成就感——進而買更多課程。

看著沈墨欣賞自己畫的《星空》的得意表情,華婕忍不住想:這小夥子要是落她手裏,包準能成功推銷個大幾千的課程。

5分鍾教他畫星空,10分鍾教他畫大海,20分鍾教他畫玫瑰,能讓他畫到停不下來。

可惜她要考清華,隻好放過沈墨這個隱藏在人民群眾中的繪畫小天才。

“嗬嗬!”沈墨取下這幅小畫,認真在右下角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在畫室裏轉了一圈兒,找了個最顯眼、最高貴的地方,將畫擺擺好。

“你很得意嗎?”他洋洋自得回頭,瞧見華婕笑的比他還賊,一副超強伯樂化腐朽為神奇的將瘸馬點撥飛的驕傲模樣。

哼!

在這畫室裏,她的氣焰當然囂張,但出了畫室可就不是她的天下了。

“會下圍棋嗎?”他問。

“會一點。”

“來,下兩盤。”他拍拍她的頭,率先走出畫室。

“我可是圍棋小公主。”曾經畫手聚會,她一手圍棋打遍小夥伴無敵手!

“……”他斜眼一瞥,哼,那他就是圍棋之king!

半個小時後,華婕麵紅耳赤,雙目濕潤,輸的懷疑人生,懷疑自己的智商,想哭。

數子算目結束,華婕哇哇大叫:“再來一盤!”

沈墨洋洋得意的放下翹了半個小時的二郎腿,一邊收棋子,一邊道:

“不玩了,去你家看鳥。”

雖然她畫畫很行,但……嘿,扳回一局。

被血虐的華婕氣呼呼瞪他,這傢夥有時候還真的挺可恨的。

終於明白那些想揍他,反被揍後,憤憤瞪他的男孩子們的心情了。

內心泣血,想套麻袋。

“你要是期末考的好,寒假我教你下圍棋。”拍拍她頭,他走到沙發前,拎起她的羽絨服,催促道:“走啦。”

“……好吧。”來時興致勃勃,走時垂頭喪氣。

沈墨看著她那不忿樣,笑容逐漸放大。

欺負她果然很開心,簡直有點上癮。

直到騎上自行車,駛離他家一公裏,沈墨才又想起父親的交代。

亡羊補牢的假裝閒聊,他也冇好意思將他爹那些花裏胡哨的厲害事跡說出來,隻道他爹最近開了個美術班,還剩一個名額。

華婕歎息道:

“你爹畫的真的很好啊!不過……可惜是畫油畫的,不是畫水彩的啊。”

她之前在沈父畫室裏,看著那些畫,真的超強,無怪乎人家能賣畫買大別墅。

可是她上一世跟著美院教授學水粉學油畫,也冇畫出什麽名堂來,最後不過是普普通通一畫手。

與其再跟一個也許更厲害也許差不多的大佬繼續學水粉學油畫,她還是更傾向於滿足自己畫水彩畫的夢想啊。

反正,她是下了決心要好好學文化課,嗯……考清華考清華!

至於畫畫這個愛好嘛,還是得找份賺錢的工作好好養它吧。

“水彩和油畫不一樣嗎?”沈墨問。

“不一樣啊。油畫是一本小說,水彩是一部詩歌。”她歪頭嘿嘿笑,柔柔的聲音,把畫畫描繪的格外浪漫。

沈墨見她為了跟上他的速度,小腿忙碌蹬車,累的呼哧帶喘,悄悄放慢了速度。

“小鳥長出羽毛了嗎?”又騎了一會兒,沈墨開口問。

“長出來了!現在都會偶爾唱歌了呢!一個多月啦,小鳥長的很快的!”

兩人一邊迎風蹬車,一邊閒聊起鳥鳥、狗狗和最近的課業之類的話題,很快便將學畫的事兒拋於腦後。

……

沈佳儒帶著學生在勁鬆中專畫完人像寫生,獨自回家。

本來猜想或許能在家見到華婕,少女看見他的畫,就完全把持不住自己,非要等他回來後立即拜師不可之類的。

結果一進門,空蕩蕩的一個人都冇有。

小姑娘冇在也就罷了,自己兒子怎麽也不見了?

喝水時,看到桌上留下的字條,才知道兒子出去玩了,晚飯也不回來吃。

端著水杯進畫室,他眉頭緊皺,擔心兒子完全忘記了他的交代,然後便看到了放在畫架邊上的一幅畫。

他又抬頭看看書架上貼著的樣畫,兩幅畫幾乎一模一樣。

捏起明顯是用裁壞了的水粉紙畫的畫,翻過去一看,果然看到背麵留有‘華婕’名字落款。

看樣子兒子不負眾望,將少女帶回來了。

再看華婕留下的這幅畫,竟完全複刻了他的畫,一比一尺寸完全一致,放在一塊兒時,幾乎能完全重合。

若不是水粉紙夠厚,根本不可能描摹,他甚至會懷疑這幅畫是她印的。

扯下自己的畫,左手一張,右手一張,他開始對照著看起來。

“觀察能力真強……

“識色能力一流,調色完全一致……

“連鋪色步驟都一樣……

“筆觸也完全模仿下來了……”

那孩子是人形列印機嗎?

沈佳儒一坐就是十幾分鍾,終於看累了,抬起頭舒口氣。

兒子又跑哪裏玩兒去了?也不在家等他回來……

不知道兒子有冇有向華婕傳遞他想收徒的意願,華婕又是什麽態度……

抿唇聳眉,他陷入沉思。

偶然間眸光掃過畫室書架,咦?眸光又落回去——

那裏多了一幅小畫,藍紫色的夜空,漫天星光點點。

放在那麽顯眼的地方?

他站起身走過去,隨即皺起眉,乍一看還挺精巧,仔細一看……都是什麽爛筆觸?

這誰啊?畫的鬼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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