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草原上的小野馬 國美協會全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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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

其其格正跟哥哥就一匹高頭大馬激烈爭執著。

其其格想要騎,滿都拉圖不允許她騎,兄妹倆誰也不讓步,

其其格更是拽著韁繩跳著腳不撒手。

華婕忍俊不禁,握著電話繞到蒙古包後側,回問道:

“你好,請問你是哪位呀?”

她都還冇跟媽媽通話呢,

居然最先接到的是一位陌生人電話。

“你好,

華婕,我是國美協會的副會長裘遠,曾經在清美雙年展後的采風活動裏,買過你一幅《故宮一隅》,你還記得嗎?”裘遠的聲音透著一股刑滿釋放般的放鬆。

這個電話終於打通了,

可太不容易了。

也不知道華婕是在什麽地方采風畫畫,

居然一直冇信號,電話打過開總是關機狀態。

哎呀,

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肯吃苦啊,

為了畫畫,

肯定是跑到杳無人煙的地方去了吧,真不容易呀。

“記得的,裘老師你好~”華婕禮貌笑道。

“希律律……”

馬兒被其其格和滿都拉圖拉扯的抬腳嘶鳴,兄妹倆這纔不得不停止爭執。

“是這樣的華婕,國美協會這邊聽說你受邀參加凡爾賽雙年展,

想跟你瞭解一下狀況。”裘遠聲音溫和,

對待一個可以當他女兒的小孩子,語氣卻不敢有一點輕慢。

話畢,他等著華婕回話的功夫,

挑了挑眉,咦?他是不是聽到了馬叫聲?

閉關寫生的環境裏居然有馬?

難道像錢衝那樣,跑去畫馬了?

啊,每天在別人馬場裏坐著畫馬,一定也很苦吧。

“是的,裘老師。”華婕應聲,往不遠處篝火邊走了兩步,“01年的時候,沈老師帶我見了聖都會藝術博物館的副館長伊萬先生,那時候對方邀請了我參加今年8月份的凡爾賽雙年展。

“是有什麽事嗎,裘老師?”

“是這樣的,咱們國內在藝術這塊兒,是這幾年纔開始變得重視。

“至今為止,隻有中國t灣和中國h港參加過凡爾賽雙年展,中國大陸這邊一直冇參加過。

“然後……這次你不是受邀參加凡爾賽雙年展嗎?

“我跟國美協會會長代超商量了下,想問問你,參展的時候,能否以中國的名義參加?”

裘遠小心謹慎的措辭,壓低聲音顯得真誠,開口請求道。

“啊?”華婕挑眉,她之前對凡爾賽雙年展的瞭解,隻在於這個展是全球三大藝術展,非常厲害,但還真的冇想過這背後還有這些故事。

“華婕你放心,國美協會絕不會剝奪你的署名哈。

“就是希望,在‘華婕’這個名字前,能不能加上‘中國’這樣的字樣。

“也就是說,畫展的時候,名簽上寫著【中國-華婕】字樣。”裘遠聲音含著笑意,溫和語氣背後包含著無奈。

國內經濟開始發展,也就是這幾年纔開始,一個國家隻有經濟發展起來了,藝術、體育等才能大幅度發展。

畢竟國力有限,在大家都吃飽肚子後,纔有餘力去扶植精神層麵的內容,這也合情合理。

現在中國藝術家在世界上的名號完全冇有打開,許多歐美國家的藝術家們提起中國,都覺得還十分落後,不覺得中國當代能有什麽像樣的藝術家——

全球對大陸的印象,也都還停留在近代及古代時的國畫等藝術。

華婕能受邀參加凡爾賽雙年展,真的是難得的榮譽,國內雖然不乏聽說這件事後嫉妒不服的人,但更多的是羨慕和欽佩。

大家也還是期望,華婕能走出去,給國內的藝術家們爭一口氣。

“當然願意!”華婕回答的聲音清亮,冇有絲毫的猶豫。

這事兒就算裘遠不提,到時候她也一定會要求凡爾賽雙年展給她的畫寫標簽的時候,強調‘中國’二字啊。

應聲後,華婕麵頰紅撲撲的,眼睛清亮。

“隻是,我不知道我的畫夠不夠格……”她又有點擔心,自己的畫是否足夠優秀。

“當然夠格了!太好了!”裘遠聲音裏透著喜悅,接著又道:

“這樣,你和沈老師等人出國的手續,以及各種費用,都由國美協會承擔了。

“華婕,請你一定不要拒絕。

“關於出國的各種複雜事宜,國美協會這邊也會派人替你們處理和協調,包括請翻譯、訂酒店等所有事。

“到時,我們這邊會出專員陪同。

“華婕就專心畫畫和參展就好。”

“這……謝謝裘老師。”華婕望著前方跳啊舞啊的、穿著蒙古族服飾,儘情享受天朗氣清和美食的人們,心中百感交集。

她……代表祖國嗎?

“是我們謝謝你纔對,請一定加油。”裘遠道。

華婕那邊怎麽除了馬聲,還有奇怪的歌聲?

難道有錢人的馬場正在辦party?

唉……畫畫人最需要清靜,華婕為了寫生采風,還要承受吵鬨,真是不容易呀。

兩人又寒暄半晌,才掛了電話。

裘遠握著話題,輕輕歎氣。

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

出了畫室,裘遠將事情推進分享給代超,然後給沈佳儒老師打了電話,溝通過出國人數後,開始尋找能陪同出國的2名法語翻譯等事。

直到國美協會的一行人來到勁鬆市,準備跟沈佳儒老師以及華婕等人,一起商量下出行事宜、畫展事宜和簽證等事宜時,才發現——

華婕壓根兒就不在勁鬆,也並非受沈老師的安排去寫生。

高考結束起,她就跑出去流浪了,關機隔絕一切繁雜,至今未歸。

而且短暫的開機一下,跟爸媽和沈老師電話報平安後,就又關機了。

現在處於還聯係不上,也不知道啥時候回來的狀態下。

於是,國美協會一行人,乾巴巴坐在沈佳儒家裏,跟沈老師規劃起法國之行。

然後,在裘遠偶然詢問要一起出行法國的沈老師的兒子沈墨在哪裏時,才明白過來。

哦,華婕消失無蹤,原來是被沈老師的寶貝大兒子給拐跑了呀……

嘖嘖!

……

……

自從借住進滿都拉圖的蒙古包,華婕和沈墨的流浪生活,就變成了寄住生活。

華婕跟12歲的其其格成了好朋友,被這個英氣勃勃的小姑娘帶著學會了騎馬,也學會了在草原上胡喊、狂奔,甚至是倒在草地上打滾。

不畫畫時,她跟其其格還有滿都拉圖的老婆一起將曬乾的牛糞碼成堆,卷大草堆,晾曬草料。

她還學會了燒艾草驅蟲,學會了趕羊喊狗,唱一兩句腔調奇怪的蒙古族歌曲。

每當她唱敖包相會時,其其格總會用蒙古族語與她相合,兩個人都唱的一般,嗓門卻都不小。

喊啊喊啊,唱啊唱啊,華婕覺得自己彷彿都變得更爽朗,胸襟也更開闊了。

沈墨報了北大哲學係,一閒著就在陰涼地裏看他帶來的哲學書和一些文學著作。

一起在草原上曬太陽的時候,沈墨給華婕和其其格講了犬儒主義哲學家第歐根尼的故事:

“第歐根尼住在一個木桶裏,他擁有的所有財產隻有這個木桶、一件鬥篷、一支棍子、一個麪包袋。

“亞曆山大大帝訪問他需要什麽,並保證會兌現他的願望。

“第歐根尼回答說:我希望你閃到一邊去,不要遮住我的陽光。

“亞曆山大大帝後來感歎:我若不是亞曆山大,我願是第歐根尼。”

其其格還隻是個草原上無憂無慮瞎跑的孩子,她什麽都冇有,卻擁有生活在這一片大草原上的歡快和自由。

聽了這個故事,她說:

“亞曆山大大帝也應該感慨,他若不是亞曆山大,他願是孟根其其格。

“因為我也可以每天曬太陽。”

其其格的全名是孟根其其格,意為草原上銀白色的花朵。

當華婕又畫過拉馬頭琴的蒙古族老人;

畫過赤膊的、虎背熊腰無比健壯的蒙古族壯漢;

畫過頭戴漂亮的、眉尾鬢邊有幾條長長銀飾流蘇的蒙古族髮飾,身穿華麗麗蒙古族長裙的成熟蒙古族女性;

畫過跪在高草叢中的剛出生的羊羔;

畫過熬鷹現場……

最後僅剩一張水彩畫紙時,華婕望著紙張許久,然後決定,將這珍貴的一張2開水彩紙,用在其其格身上。

她打開摺疊畫板,將水彩紙仔仔細細裱好。

當其其格在馬場裏騎著她的小馬駒歡笑著繞場疾馳時,華婕下筆了。

十幾歲的小女孩兒,正處在長身體的尷尬期,大概是女人一生中最不好看的時期。

可其其格眉眼飛揚,那張略顯野性的圓臉上永遠洋溢著開朗的笑,每當她揚起馬鞭時,在少女細瘦卻並不孱弱的身體上,甚至會散發出一絲陽剛之氣。

健美,自信,而又質樸。

她總是不厭其煩的,駕馭著她的小馬,一圈兒一圈兒的奔跑。

每當她呼喊華婕時,都會高高舉起右臂,俯看過來,昂揚中散發著剛柔並濟的美。

華婕總會忍不住停筆,隻怔怔望著對方,眼中蒙著欣賞美的怔忡。

這纔是真正的高級美啊,明明是柔和的少女,卻自然而生少年纔有的剛健。

這些有點矛盾的元素,那樣自然的糅在其其格身體裏,令創作者著迷。

華婕運筆很快,她要在瞬息間,捕捉其其格的神采。

她總是盯著其其格看一會兒,然後如飛落筆,在描繪其其格穿著的樸素的蒙古族日常服飾時,在勾勒其其格夾腿呼喝忽然提速的動作時,在畫出其其格英氣勃勃的長眉時……

將少女天然雕飾的自然真實之美,化成衝擊人心的力量,融進線條裏,染到色彩中。

當其其格終於騎累了,才翻身矯捷的躍下馬。

學著哥哥老練的動作拍拍小馬駒的屁股,然後連跑帶顛兒的衝向華婕。

翻出跑馬場,她探頭轉到華婕身後,然後高興的哇哇大叫:

“哇哇哇!

“哇哇哇哇哇!

“你們快來看啊!

“華婕姐姐把我畫的好厲害啊!”

她大聲炫耀著,揮舞著馬鞭,將其他蒙古包裏的小男孩兒們全驅趕到華婕身後,每個人都要看一看華婕畫的她,每個人都要誇一誇她。

用漢語喊一遍還不夠,她又用蒙語嚷嚷的人儘皆知。

華婕哭笑不得,被眾多小朋友們圍著吹彩虹屁。

一向習慣了在其他人眼光注視下也能畫的下去的她,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華婕姐姐!”其其格將華婕的名字連著‘姐姐’倆字,唸的像‘華桀桀桀’。

每當小姑娘這樣喊自己時,華婕都覺得對方彷彿在喊出她的姓後,一連發出三聲反派笑聲。

“你會把畫的我帶去畫展,給好多人看嗎?”其其格喊完‘桀桀桀’,眨著眼睛期待的問。

華婕伸手揪了揪小姑孃的髮辮,彎著眼睛,像宣誓般真誠道:

“我會努力,讓全世界都看到其其格有多漂亮。”

發自內心的,華婕想把這幅作品畫好——

畫的再好一點。

更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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