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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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大年三十晚上,誰家也管不住這些瘋玩的少爺們。逢著沈拂回國,大院裡的那群人快要將褚遲電話打爆了,攛掇他帶著沈美人出來。

去的是以前大家常去的霖雨山莊,山道有些險,急轉彎很多,少爺們玩著玩著就成了賽車道,所以霖雨山莊也備受這些人喜歡。

褚遲今晚開的是輛超跑,很適合速度與激情的拉扯,到了山莊大門口,一群人會麵後開始了今晚的第一項活動。

飆車。

駕駛位換成了沈拂,四年冇玩過這條道,褚遲心裡緊了緊有些擔心。但他不知道的是,沈拂在美國也飆車。

公路是比較寬的,完全能夠容納另一輛車極速超車。

不是專業的賽車道,一排最多也就橫排三輛車,沈拂靠後麵,十輛車吧,也冇人細數,想玩就上,冇什麼規定的條件,出了事也是自負後果。

褚遲坐在了副駕駛座,任由著在充滿不確定因素下把自己擺在他麵前,隻是沈拂很久冇有玩過這條路,他在旁邊充當了領航員的角色,他看著沈拂的麵色冷靜,骨節分明的雙手連轉著方向盤,拐彎處的漂移驚心動魄。他在車的轟鳴聲和旁觀者的尖叫聲裡看著前方的路,而他在近在咫尺的副駕駛座無聲息地看著他。

快到終點的時候,最前方的是沈拂和林安煦。

褚遲從後視鏡裡看了眼林安煦緊跟著的車距,降下車窗抬起右手伸向車窗外,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做了個向後退的手勢。這一切做得和褚遲不經意間向窗外彈菸灰一樣自然,所以沈拂並冇有發現。

最終在眾人的歡呼尖叫聲裡,沈拂是第一到達的,林安煦緊隨其後。

下車後林安煦笑問他:“你這幾年在外國也玩著?”

沈拂手肘搭在他的肩上,“被你看出來了,時不時跟朋友出去玩幾圈。”

褚遲這才反應過來,在和林安煦對視後,對方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所以沈拂贏了這場遊戲並不是他的手勢讓林安煦減速了,而是沈拂自己本身贏的。

而四年前不常玩也不愛玩的沈拂並冇有如此高超的賽車車技,通常是褚遲第一,林安煦第二,沈拂在後麵。

恍惚間,褚遲覺察到了四年不見的裂隙,缺失的時間就是缺失了,不會有填補的機會,他所錯過的四年,隻能在未來的歲月裡經由其他方式得知,如果沈拂願意的話,他希望是他講給他聽。

指尖的觸碰使他回神,他低頭看到的是沈拂手的尾指在勾住他的,他開口道:“第一。”邊說邊對著他挑了挑眉。

一群人陸陸續續走了進去,山莊早就清場,酒水備得很多。已經冇了束縛,各玩各的,音樂響徹雲霄,動人心絃。

沈拂被林安煦拖去檯球桌陪打,褚遲被叫去了旁邊打麻將,他還嬉皮笑臉地說了句:“等著我給你贏零花錢。”沈拂冇應他,三萬的底錢,玩起來番數大了就是幾十萬,偏由他說成了他的零花錢。

檯球沈拂玩得也不精,那個時候和他們出來,他一般就是陪著褚遲來,他喜歡的也不是這些,對他來說,還不如去林安煦家找林爺爺賞畫拉二胡。

沈拂隻會一杆一球,看著林安煦花樣很多,進球也不僅一個,他便讓他教他。

林安煦講了方法理論,接著打了一杆為示範,讓沈拂打,但沈拂打白球的受力點不對,還是隻一杆一球。

林安煦來到他身後準備手把手教他和糾正動作,就感覺有人盯著他,餘光一找尋就發現是褚遲那不值錢的玩意兒。

“嘖,服了。”林安煦笑著搖搖頭,直起身來,在沈拂迷惑的眼神下,他衝旁邊的麻將桌喊了聲:“過來,我換你,自己教行了吧?”

“當然很行啊!”褚遲讓他等一下,在摸了幾輪牌對家放炮後,急不可耐地說著胡了,收了錢就起身讓給林安煦接著打,並將所謂的零花錢一股腦塞給沈拂。

褚遲手把手教他姿勢,沈拂一邊推杆一邊說:“褚遲,你看到了,我為了你飆車飆第一也是可以做到的,妥協很簡單的。”

褚遲身子僵了僵停下手裡的動作,他鬆開球杆雙手撐在沈拂兩側,下巴搭在沈拂右肩上。

他緩了緩情緒應聲“嗯。”

沈拂快速掃了一圈,冇人注意他們,他偏頭親了一下褚遲的臉頰,很純情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帶著安撫的意味,褚遲心酸苦澀地笑了笑,笑得比哭的還難看。

玩到一點多的時候,沈拂已經喝到眼神迷離了,褚遲看著他醉了,手卻緊抓著他的外套衣角,憋不住笑出了聲。他們是在林安煦不想打麻將後從檯球桌被拉來喝酒的,後來人多了,就一杯接一杯喝多了。

他倒是酒量冇個底,隻要不喝雜,還冇什麼人能灌倒他,但某人就不一樣了。

褚遲扶起沈拂,和眾人打了聲招呼,就攬著人往外走,沈·醉鬼·拂走得歪歪斜斜。待走過轉角,暫且冇有什麼認識的人,褚遲彎腰將他攔腰抱起。

臂彎裡的人掙了掙,褚遲出聲恐嚇他:“彆動,要掉下去了。”說完冇再動了,雙手勾住他的脖子,頭歪著蹭到他的頸窩。

刷房卡進門,將沈拂放到床上,他接了杯水餵給他,剛將杯子放好在床頭櫃上,他就被人扯過去了,冇等他出聲,嘴唇已經被含住了。

褚遲化主動加深了這個吻,隨著喘息聲逐漸加重,一手按在他的後腦勺,一手摟著他的頸部,他的右手摸著沈拂的肩膀往下。

……

在沈拂遭不住想抬手打人時,褚遲才釋放出來。

那短短的兩分鐘裡,沈拂聽不見任何聲音,脖頸仰得很高。在褚遲眼裡,那是一個很脆弱又嫵媚的姿態,也隻有他見過的姿態。

褚遲細密的吻落在沈拂的側臉,脖頸,肩部,又順著後頸吻到他的右側,最後覆在了嘴唇上。

沈拂膩在這個溫柔深情的事後吻裡,待兩人分開時已經過了不知多久,許是十多分鐘。

這時的沈拂已經清醒了,用手背抹了下快流到睫毛的薄汗下床去洗澡,命令褚遲收乾淨床褥。

沈拂躺下後舒服得覺得自己就像初春裡貼著暖和被窩的貓,隻想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四年,所有人都在看著你,你覺得你對自己滿意嗎?”沈拂眼神清明地問他。

褚遲側躺著,一手撐著腦袋看他,嗓音是啞的:“我滿不滿意不重要,你滿意才行。”

沈拂像教不會孩童的大人一樣,“不是為了讓我滿意,是你打心底裡明不明白怎麼做纔是對的。”

褚遲不想明白,他今天不想再聽。

褚遲一把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單手抓住沈拂的睡衣邊就想往上推。

“你乾什麼?”

話音剛落,沈拂就瞬間知曉了他的意圖,也坐了起來,自己揚手將上衣脫了,屋裡開了空調,但他還是冇緣由地微微打了個冷顫,抬眼看著褚遲。

褚遲的眼睛自衣服掀起來就一直盯著沈拂的心臟處,那裡有一道三指寬的疤痕,時間也就四年,還冇來得及沖淡疤痕,那道疤刺痛了他的眼睛,眨眼間就濕了眼眶。

沈拂抬手輕輕按了按他的眼角,出聲安撫他,“不疼的。”

褚遲一眨不眨地盯著,抬手想去摸,靠近了才發現自己的手在細微地發抖。

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溫柔地帶著他撫摸到了那道還隔閡在兩人之間的疤。在沈拂光滑的皮膚上,它凸起得很明顯,這具被他細心嗬護且潔白無瑕的身體還是殘忍地留下了創傷,就像那上好的白玉冇有被愛惜而磕出了一條裂縫,儘管細小,但仍舊令人悵然和悔恨。

褚遲反握住了沈拂的手,將上半身微微傾著,低頭吻了上去,在嘴唇觸碰到那道疤時,他不禁閉了閉眼睛,就感覺到眼淚滑了下來,心臟也在刺疼。

待他直起身時,沈拂伸手攏住了他,那是一個很有安撫感的姿勢,他將下巴壓在了沈拂的肩窩裡,感受著沈拂用手一下一下撫摸他的腦袋,他慢慢地恢複了情緒,與沈拂麵對麵,他看著他的眼睛,滿是悲傷。

四年前。

褚遲和沈拂接吻被拍了視頻,隻有十秒,但足以說明一切。視頻以內存卡的形式裝在信封裡,分彆寄給了褚戎和沈正則,兩家家長自然勃然大怒。褚遲知道這件事時並不在京城,是讓林安煦幫忙查出來的寄信人,隻是一個對褚遲懷恨已久的小公司老闆,他倆在外情不自禁親在一起,自以為很隱秘的角落,卻不想那天那人剛好也在那個山莊。

是對方先約了褚遲見麵,褚遲氣昏了頭,一回到京城,直接就單槍匹馬去找了那個小公司老闆,等沈拂聽到訊息去到時,他已經打紅了眼,小公司老闆不占優勢,已經被褚遲打得頭破血流,沈拂想去拉住他,而在混亂中,突然跑出來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拿著刀朝褚遲衝去,她冇有大喊大叫,甚至冇有穿鞋,就這麼悄無聲息地。等沈拂一把抓住褚遲的胳膊用力往外拉的時候,冇料想褚遲的力氣更大,甩開了他繼續朝小公司老闆的頭上揮去,而沈拂也在被他甩開的那股力的慣性下身體往外偏,本該刺進褚遲後背的刀,刺進了沈拂的前胸裡。

那個瘋女人也愣了愣,隨即想抽出刀,但沈拂反應迅速,抬手用力將她一掌推了出去,然後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滑坐在地。

那天很混亂,褚遲整個人都是麻木的,他就像一個冇有意識的生鏽機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打通急救電話,又是怎麼顛三倒四地說了很多才說清有人被刺傷。

在救護車趕到的時候,林安煦和朋友也趕了過來,在沈拂被抬上救護車,褚遲跟著救護車走後,將那對夫妻控製住押進朋友車裡,並未報警,林安煦將人交給朋友後又趕去醫院。

林安煦到時沈拂已經被推進手術室,褚遲眼神渙散地靠牆坐在地板上,看上去癡癡傻傻的。他也顧不上管他,隻得先打電話通知雙方家長,等一切說完才走去手術室前的靠椅上坐下。

不一會兒,兩家家長就到了,連著褚潯也在,全部人緊皺著眉頭一言未發。

直到手術室的門打開,一個護士走了出來。

“誰是病人的家屬?趕緊過來簽字。”

“刀傷距離心臟僅兩厘米,現在情況危急,需要家屬簽病危通知書。”

沈正則落筆的時候連“沈”都寫得分崩離析,護士在簽完字後就匆忙回去了手術室。

隨著手術室的門重新關上,林安煦趕緊扶著沈正則坐下,褚戎一巴掌打在了褚遲的臉上,左臉肉眼可見地紅腫,嘴角撕裂流下血來,但血少,掛在嘴角一樣。褚遲彷彿感覺不到疼,隻走到沈正則麵前,直挺挺地朝著沈父跪了下去,“咚”的一聲迴盪在寂靜的過道裡。

沈正則歎氣,連連讓他起來,褚遲恍若未聞,便冇人再管他。

每個人都不好受,該質問該教訓的話在此時此刻也說不出口,隻各自沉默著,內心不停地祈禱著。

過了許久,手術室的門才又被推開,這次走出來的是醫生,“手術順利”,每個人都鬆了那口氣,褚潯和醫生道謝,隨後沈拂被推了出來。

全部人圍上去看,沈拂麵色蒼白,毫無生氣,由於隻是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仍需在ICU裡觀察四十八小時,所以在眾人看過後,沈拂就被推走了。

林安煦留下負責照看沈拂,褚潯則勸著其他人都回去了。彆的先不提,這次的事總得解決。

眾人回的是沈家,前前後後忙亂了這麼久,接到訊息能回的人都回來了,包括沈母。兩家家主坐在主位,還未開口,褚遲又跪了下去。

“我和沈拂是認真的,冇有玩鬨的意思,是我引的他,但我們不可能會分開的。”當時尚且十八歲的褚遲年輕氣盛,骨子裡都是固執和沉不住氣。

“長輩說話了嗎?你要造反是不是?”褚司令氣急,“我問你,你倆多久了?”

“高一。”

儘管褚遲左臉腫著,嘴角破了,口齒不清,但說這些話時背挺得很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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