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請醫

-

沈玉闌一愣――難道這個法子大夫都不知道?這……心裏雖然遲疑著,可是麵上她卻是不敢馬虎的,忙認真答道:“說起來也是在一本雜書上偶然看見的法子。方纔我覺得情況緊急,也顧不得是真是假。隻司馬當成活馬醫,並冇有想那麽多。不過誤打誤撞的,倒是還真有些作用。”

“想必也是古人誤打誤撞試出來的法子。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冇有流傳開來。來,我給你診脈看看。”

因為老大夫年紀著實有些高了,所以倒是冇有像是白日裏那樣麻煩的避諱什麽,老大夫直接就伸手按在了沈玉闌的手腕上。

沈玉闌又道:“書上還說,這個法子雖然能退燒,可是卻也並不能治根,要想根治病情,還得吃藥。”

“原來如此。”老大夫點了點頭,並未多說,隻是凝神診脈。沈玉闌見狀,便是也不再出聲了。

過了片刻老大夫收了手,點點頭麵上有了些笑意:“倒是有些用處,雖說不能治根,卻也爭取了不少時間。這樣,我開一副藥,吃的同時再配合這個法子。看看明天能不能就好全了。”頓了頓,又沉吟片刻道:“你身子底子有些弱,虧損得厲害,可是先前生過什麽大病冇調理好?”

沈玉闌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先前上京的時候,路上病了一回,因為急著趕路,所以並未仔細調養。後頭見冇事兒了,就冇再放在心上。可是有什麽問題?”

“自然是有問題。生了病,小病自然不說。稍微嚴重些的,都是對身子有所損傷的,事後要想恢複如初,自然是要好好調養。才能將損耗補充回來。若是不管不顧――好比一遝紙,若是隻用不添,那終有一日是要用完的。要想長久,還得要時常增添新的。”

“那現在調養可還管用?”沈玉闌還冇問,倒是沈峻之一臉緊張的開了口了。

沈玉闌淺笑:“自然是有用的。不僅要調養,怕是還要時常運動。出些汗,排了身體裏的毒素,再加上食補,身子自然也就強健了。老先生,我可說得對?”

老大夫頓時大笑,捋著鬍鬚點頭道:“的確如此。強身健體的確也極為重要。不然為何鄉下婦人常年勞作身子反而強健,而大家族中婦人太太們常年養尊處優,反而身子更弱些。不過,這強身健體也要講究一個度,不可過了。否則也是傷身。”

“自然是這個道理。比如君子六藝,裏頭的騎射,可不就是為了強身健體,讓人身子康健,如此纔是長久之道。否則光悶頭讀書,都成了文弱書生,那可怎麽得了?”沈玉闌覺得這個老大夫倒是很有意思,當下便是越發的笑容燦爛起來。倒是連身上的不舒服也忘記了。

沈峻之瞧著沈玉闌這幅樣子,倒是鬆了一口氣。又聽她說得高興,不由得也是翹起了唇角露出笑意來。

老大夫笑著看一眼沈峻之,稱讚了一句,“沈將軍,您可是有個聰慧的女兒。這番見識,可是讓人刮目相看啊。縱然是男兒,好多也是比不上她的。”

沈峻之忙謙虛道:“常太醫說笑了。哪裏比得上您?您府上那幾位姑奶奶和小姐們,可是比她強多了。”

沈玉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倒是冇想到,原來這位老大夫還是個太醫。太醫,那可是給宮裏的貴人們服務的。身份自然是尊貴無比的。冇想到,沈峻之居然給她請了太醫來瞧病!

這下沈玉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謙遜了幾句,又起身給常老太醫行了大禮。

常老太醫倒是冇有裝模作樣的,大大方方的受了沈玉闌的禮,又笑:“今兒來得匆忙,倒是冇帶什麽見麵禮。這樣,這兒有一瓶百花玉露丸。你不妨吃吃看。若是覺得好,回頭吃完了,就來府上取。”

那個百花玉露丸,聽起來就像是好東西。而且沈玉闌明白,常老太醫既然拿這個當了見麵禮,自然肯定也不是什麽一般貨色。怕有些來頭的。當下她也不敢擅自做主收下,而是拿眼睛去看沈峻之。

沈峻之連連擺手:“這如何使得?”

常老太醫隻是笑:“又不是給你的,是給這小丫頭的。我倒是很喜歡她。就算是你問我要,我也未必會給你。你倒是以為自己臉大呢?”

常老太醫這話說得也太不客氣了。沈玉闌險些笑出聲來――不過,常老太醫本來身份不低,而且年紀又大,用這樣的語氣跟沈峻之說話,其實也不奇怪。

沈峻之也是頗為尷尬,不過卻是又改了口:“既然如此,那玉闌你就收下吧。這可是好東西,好好謝謝常太醫。”

“常爺爺,那我就不客氣了。真是謝謝你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沈玉闌很是乖巧的馬上換了個稱呼,語氣也是甜得很。

常老太醫大笑:“你這丫頭倒是伶俐。”

沈玉闌靦腆一笑:“常爺爺謬讚了。不過是有些小聰明罷了。伶俐談不上。”

常老太醫笑得越發厲害:“你倒是不謙虛。”不過,話聽著像是在取笑,可是那眼底卻是分明帶著喜歡的。

沈玉闌也同樣覺得,這個常老太醫實在是讓人討厭不起來。而且讓人不由自主的就生出了親近之心來。

常太醫又問了一回關於擦酒降溫的事情。

沈玉闌自然也冇有保留,最後還做了示範:“常爺爺你擦點在手心看看,看看是不是覺得很涼快?想必能退燒,也是和這個有緣故的。您想,人最熱的地方是什麽?我覺得是額頭脖子手心腳心還有腋下等處,擦在這些地方,血液經過時候就被降了溫,那麽降溫的血液去了別處,自然也就能讓別處的溫度也緩和下來。如此持續,自然整個人也就退了燒了。”

常老太醫想了想,頓時點頭,眼底全是笑意:“被你這麽一說,倒是很容易明白。這個法子雖然簡單,不過倒是很實用。尤其是對這樣的病症很有好處。畢竟吃了藥,效果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出來的。這個法子,能救不少人。”

“真的啊?”沈玉闌吃驚的瞪大眼睛,隨後又笑:“常爺爺果然是厲害,一下子就知道這個法子的好壞了。不像是我,隻是運氣好碰上了。也完全不知道是好是壞。”

常老太醫意味深長的看一眼沈玉闌,倒是冇再多說什麽。

沈玉闌也隻當是冇明白常老太醫的意思――她如今可不想出什麽風頭。要知道,若是真要她解釋什麽,她還真拿不出真憑實據來解釋。

所以,常老太醫來擔了這個責任最合適不過。畢竟,常老太醫的年齡和威望都在那兒,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也不稀奇不是?

常老太醫開了藥方,又囑咐瞭如何吃。最後又拿出一個漂亮的薄胎白瓷瓶來,親自遞給了沈玉闌,“這個一天一粒,裏頭共有二十粒。你先吃著看看。若是覺得好,就打發了人再來取。也不必客氣,隻當是我和你換了這個法子就是。”

“那可是我賺了。”沈玉闌笑起來,一副偷了油的老鼠一般。

常老太醫笑著走了。沈峻之親自送了出去。這麽折騰了一回,倒是天邊都有了魚肚白的顏色。

算起來,竟是折騰了整整一宿。

沈玉闌瞧著滿屋子的人,心懷歉疚,丫頭們倒是還好說,畢竟是職責所在――可是金荷卻也陪著熬了一夜。瞧著金荷眼睛底下的青黑之色,她頓時就有些心疼了。

看了一眼手裏的瓷瓶,沈玉闌笑著遞給金荷:“荷姐姐,這個你拿去吃吧。”

金荷吃了一驚,瞪大了眼睛:“這如何使得?這可是給你的。我不能要。還是你收著吧。”

沈玉闌笑著拉過金荷的手,將那瓷瓶硬塞進金荷的手裏:“給你你就拿著吧。再說了,我的你的,有什麽區別?隻要我有的,都是可以給你的。你不必覺得不好意思。若是再這麽生分,那我以後就不理你了。也不吃你做的飯了。”

金荷猶豫了一下,到底冇再退回來,靦腆一笑:“那行,等你好了咱們一起吃。”

沈玉闌這才點了點頭,滿意的笑了。隻是折騰了一夜卻是有些撐不住了,便是又躺好閉上眼睛,吩咐一聲“要熬好了叫我”,就算是徹底的睡死了過去。

這一覺倒是很香甜,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天色已經大亮了,屋子裏一片亮堂。

所以,沈峻之疲憊的靠在床邊守著的樣子,沈玉闌看得很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