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聊天室另一邊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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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宴緩緩拿起自己的咖啡杯,對著苗水生淩空舉起示意,而後一飲而儘。

(翻譯:老子雖然不需要你的幫助(威脅),但給你麵子,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苗水生平靜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嘲弄”,但語氣中並無嘲諷:

“這是從南方永晝之地的婆羅洲空運來的豆子,名叫【晝世明燈】,和人魚的眼淚一樣珍貴,你暴殄天物了。”

(翻譯:我雖然現在失了勢,但依然有錢有人脈,你真他媽給臉不要臉,但我喜歡你的猖狂,所以不跟你這小輩計較。)

緊張的氣氛被緩和了。

陳宴聯想到人魚,感覺到一些不適。

他成功把這些不適壓了下去,說道:

“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天神州大夫,他雖然不常給人看病,但是如果我帶著誠意去求他,他或許能夠幫你解決你的問題。”

(翻譯:我大概知道你是誰了,但不知道你患了什麼病,你要不要直接告訴我。)

苗水生眼簾低垂,注視著杯中的咖啡,迴應道:

“我的問題隻能由我自己來解決,大夫是不管用的,而且這世上也不存在能醫治所有病症的大夫。”

(翻譯:又在試探我,我偏不說我和蒼耳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兩人對對方的心思心知肚明。

陳宴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幾秒鐘,做了一個危險的決定。

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裡不帶情緒,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是朋友之間的聊天:

“我前兩天遇到了一個老叔,叫梁岸生,他狀態不太好。”

在聽到三叔名字的時候,苗水生像是冇有任何變化,可陳宴身邊的斯沃姆卻捏爆了手中的咖啡杯。

斯沃姆趴在桌子上,整個上身微微前傾,一雙大眼睛突出出來緊盯著苗水生,大光頭上青筋暴露,喉嚨裡“咕咕隆隆”,姿態駭人。

苗水生依然冇什麼變化。

直到片刻之後,斯沃姆從那副可怖的樣子裡恢複了過來,他看著手心已經有一部分被捏成了細粉末的咖啡杯,又低頭看了一眼身上被咖啡弄臟的窗簾,用細微的聲音說道:

“這可真是抱歉……”

苗水生的視線轉移回到陳宴身上:

“人生的際遇真是奇妙,是嗎,阿宴。”

終於攤牌了。

陳宴感受到他已經把敵意卸下,於是撥出一口氣,感受著充滿全身的安全感,整個人精神多了:

“我想搞清楚我那老叔到底是什麼狀態……我和他有點過節,所以我很害怕他。

有時候我晚上會夢到他,夢到他拿著小刀戳我的眼睛。”

苗水生用很淡然的語氣說道:

“那是你們之間的是非和恩怨,與我無關。”

(翻譯:我和他沒關係。)

陳宴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竟然感覺到了一絲驚喜。

按照他所瞭解到的情況,苗水生應該和三叔之間保持著某種關係,而動物園內死去的三叔和動物園外被他殺死的三叔之間也保持著某種關係。

陳宴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什麼樣的,這是他和苗水生之間的對話充滿了試探的原因。

而現在,當苗水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陳宴已經能夠確定,苗水生和當初死在動物園裡的那個三叔之間的關係,至少是“無瓜葛”的。

陳宴很早就知道,除了死在動物園內的三叔,和動物園外被他親手殺死的三叔之外,還有第三個三叔活在亞楠市的某個角落。

這第三個三叔很可能是當初蒼耳【完美血肉飛昇儀式】製造出的高級碳基生命體,因為當初陳宴無論是麵對死在動物園裡的三叔,還是在殺掉腐壞的三叔時,都冇有看到過代表著【完美血肉飛昇儀式】成功的那枚位於胸口的五彩鱗片。

陳宴心中想著,目光落在苗水生的胸口。

即便風房內陽光熾烈,散射光強度很高,苗水生也僅僅穿著一件黑襯衫,但陳宴依然看不到他胸口有任何光彩出現。

‘是做了什麼特殊的掩蓋嗎……"

陳宴心裡雖然這麼想,但依然不能確定苗水生就是另一個三叔,因為他當初根本就不知道三叔把自己分出來了多少個。

‘還是說,苗水生又是另一個三叔了?"

往日的記憶浮上心頭,陳宴快速思考。

‘除了死在動物園的那個、

被我用拜淚殺掉那個、

被蒼耳造出來那個【完美生命體】。

除了這三者之外,還有一個我之前從未見過的,第四個三叔?

第四個三叔存在嗎?

如果存在,那麼這第四個三叔,到底是苗水生嗎?"

陳宴不能確定。

陳宴快速思考,並很快確定了幾件事——

‘他全程透露出三個重要資訊:

一是他生病了,不知道是什麼病,但我總感覺和蒼耳的【完美血肉飛昇儀式】有關,因為被我殺死的那個三叔不就是因為自身血脈有問題,所以後來被毆嘎米擊傷了之後發生了腐壞。

二是他明確告訴我,蒼耳治不了他的病,這一點就比較奇怪,三叔的人生幾乎全都是蒼耳造就的,導致三叔成長至今的【完美血肉飛昇儀式】也是蒼耳一手製造的,而他現在身體出現了問題……這問題,多半是當初【完美血肉飛昇儀式】的後遺症。

連蒼耳……連他的【締造者】都治不好的後遺症,他來島鏈就能找人治好了?

這不是搞笑嗎……

三是當我提到三叔的時候,他很生氣,要不是有斯沃姆在,他估計已經對我下毒手了,這說明他是很忌諱彆人提到自己身份的,也說明瞭三叔對他的重要性。"

陳宴心念電轉之間,確認了一件事:

‘從這些資訊看來,我隻能隱隱約約確定【苗水生的病和蒼耳的血肉飛昇儀式有關,且有可能是後遺症】。

除此之外,並冇有收穫。"

他因為浪費了太多腦細胞卻冇有得到有用訊息而有些氣急敗壞。

‘他媽的,三叔這老東西說話可真是滴水不漏,老半天竟然一丁點確定的線索都不給我!"

陳宴之所以如今還坐在這裡,單純是因為他總是有一種感覺,他感覺自己會再次碰到動物園裡的三叔,再次碰到那個帶著生鏽銅靴,拿著藤壺手杖的怪物。

他越恐懼,越戰栗,就越想更深入的瞭解三叔。

他想知道,三叔是憑什麼從動物園清潔車裡的不可燃垃圾,變成比園內區域管理員權限還高的導遊。

他想知道,在動物園水族館裡,當他認出三叔的那一刹那,三叔為什麼冇有殺他——

明明他在三叔兩次最絕望的時候冇有施以援手(第一次:第32章動物園獵人;第二次:第115章和第116章),以三叔睚眥必報的性格,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就該下死手纔對!

無論上一次的“手下留情”如何解釋,他想知道,當三叔下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是否會像三叔對動物園獵人威爾遜所做的那樣,用那不可思議的、詭異又強大的力量發出攻擊。

而陳宴再次去往動物園則是板上釘釘的事,遲早有一天,他要回去看願望——那一天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就要降臨,陳宴將大概率遇到乘著園內電車周遊動物園的導遊三叔!

陳宴迫切想要瞭解那個三叔——那個當初他第一天上班的黎明之前,被他關在電話亭外,被動物園獵人威爾遜一分為二的三叔,而後又在清潔車內向他瘋狂求救,卻冇有得到他的迴應的三叔,如今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又到底經曆過什麼。

這一切從前一直冇有頭緒,可卻在今天突然有了突破口——

苗水生!

“實話說了吧。”

陳宴意識到自己實在不是搞陰謀詭計那塊料,之前的那些冇頭冇腦的言語完全不足以讓他達到自己的目的,於是他隻能攤牌:

“另外兩個梁岸生,其中一個我見死不救兩次,另一個是被我殺掉的。”

苗水生那平靜的臉上竟浮現出一絲“玩味”:

“所以呢。”

陳宴說道:

“這兩個梁岸生裡麵的其中一個,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活過來了……

也不是說活著……”

他斟酌了一下語言:

“活著,但冇完全活,你懂我的意思嗎?”

苗水生臉上“玩味”的表情消失了,他靠在椅子上,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看到了我的過去,對嗎,所以你完全不害怕我的身份,你知道我和梁岸生之間的過節,知道他對我深沉的恨意。”

的確如此。

陳宴冇有承認,隻是說道:

“從這方麵來講,我們暫時達成一致了。”

苗水生語氣灑脫:

“的確如此。”

苗水生和梁岸生一樣難搞,他說話滴水不漏,直到現在也冇有透露出什麼有價值的資訊。

陳宴不甘心,追問道:

“作為盟友,我總得知道你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苗水生注視著陳宴半晌,緩緩開口道:

“我和這機械蜂巢內的芸芸眾生一樣,隻是在尋找自己的出路。”

他伸出手來,掌心向下放在桌麵上:

“如果你想知道,就自己來看。”

陳宴沉默片刻,同樣將掌心朝下,緩緩放在桌麵上。

在手掌放在桌麵上的一瞬間,他福如心至的扭頭看了一眼奧斯曼狄斯,併成功和後者的眼神產生了交集。

下一刻,通過木桌,通感啟動了。

通感啟動的一瞬間,視野驟然發生變化,當一切如迷霧般從眼前退散的一瞬間,一個聲音出現在陳宴耳邊:

‘我和你共享視野,所以遇到奇怪的場麵時彆害怕,莽就是了,一旦出現意外情況,我會立刻幫你離開這裡。"

是奧斯曼狄斯!

陳宴心中大定,看向麵前:

空蕩蕩的房間窗明幾淨,隻有窗邊擺著一台大哥大計算機,窗外灰色的霧霾證明著這裡的高度,透過霧霾的飄雪證明瞭這裡的位置——

這裡是亞楠市的某棟轉角樓高層。

第一視角動了,陳宴不太習慣,便離開了第一視角,以第三視角打量周圍的一切。

隻見苗水生正坐在電腦前,麵前跳動的視窗是某個聊天室,不顯示用戶名的介麵意味著這間聊天室是加密的。

聊天框內是苗水生和某個人的對話。

《我的症狀是突然出現的,冇有任何征兆,並且我能夠確定,我冇有接觸任何人,冇有接觸過任何不該看的東西,也冇有說過任何不該說的話。》

《具體症狀是什麼樣的?》

《我開始重複不斷的做同一個夢,我夢到另一個我在追殺我,當他在夢中用刀傷到我的之後,我從夢中醒來,身上會出現一樣的傷口。》

《你是否可以排除是【低語者】對你進行了心理暗示。》

《排除,因為我嘗試過讓耳朵聾掉的情況下進行反向心理暗示,但完全行不通,那樣的夢境依然會出現。》

《請描述一下夢中的場景。》

《夢中的場景有三個:

一是某個公園的林蔭小徑。

二是某片冰川之下的縱深洞穴。

三是人潮密集的大路,路上有比亞楠市更先進的蒸汽公車,有電車,有大量的人,有很大的陽光從大路的儘頭照過來,但並不刺眼,人們很忙碌,各族裔的人都有。》

《前兩個場景無法確定,但最後的場景應當是帝國第一島鏈上中央島嶼戴斯島物流中心A區的落日大道,請你描述一下夢境中落日大道的場景。》

《我逆著人潮走在落日大道上,麵前的所有人都低著頭前進,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然看到麵前不遠處的某個人——那是另一個我,抬起頭,朝我走了過來。

夢境中的我十分畏懼,於是開始逃跑。

當我逃跑時,身邊的人全都把頭抬了起來,他們每一個都是我。

每一個我把匕首戳進了我的身體裡。

於是夢醒了,我的身體幾乎成了破麻布袋。》

《你現在還好嗎。》

《我現在冇事了。》

聊天室另一邊的人停頓了一會兒。

當那人再次發來資訊的時候,並不能從文字中看出驚訝的情緒。

《你有手機嗎?》

《有的,但我的手機和正常手機不一樣,是解鎖了超級管理員權限的版本。》

《這就很麻煩,因為無法通過手機檢測到你自身的電波信號了,就無法從電波信號中分析出你腦袋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需要怎麼做。》

《這樣,我傳給你一個檔案,你把這個檔案下載到手機裡,然後運行。》

《這很危險。》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