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脫離超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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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宴不知道願望在說什麼。

他隻是在那一瞬間脫離了“想要死去的狀態“,並說出了不算遺言的遺言。

”我愛管的閒事還都冇有管夠,怎麼能死了?“

”外麵那些路燈上什麼都冇掛,我這不是浪費公共資源嗎?“

”我還要過上不用隨時提心吊膽的生活,每天早上喝到熱乎的牛奶,每天中午能有時間午休,每天晚上能夠在天黑之前到家……“

”一切都纔剛剛開始,我怎麼能就這麼死了!“

黑暗中傳出一聲夾雜著劇烈痛苦的悶哼。

"那東西要做出最後的掙紮了!‘

願望的聲音再次響起,黑暗中那東西的掙紮緊隨而至。

陳宴眼前一暈,右手不自覺的提起了拜淚的刀尖。

他渾渾噩噩如同經曆著一場夢境,在那夢境之中,他右手中的果實是那麼漂亮和香甜。

他腹中饑餓,拿著果子緩緩向口中送去,耳邊傳來的願望那絕望的叫喊聲早已模糊不清,無法對他造成影響了。

直到一聲嗬斥聲從大門處傳來,一切超凡戛然而止。

”該死的,奧茲,你他媽在乾什麼?咱們是來找人辦事的,你這麼開人家的門,會被人當成小偷的!事情就辦不成了!“

在這聲音響起的瞬間,陳宴驟然清醒。

他看向大門的位置,隻見一把奇形怪狀的彎曲鑰匙正從大門的鎖孔中抽離。

結界被從外麵打破了!

下一刻,一聲重物墜地的沉悶響聲從房間的角落裡傳來,陳宴向那方向看去,隻見一個僅有一條腿、穿著單腿西服的人,倒在了房間的角落裡。

”那就是……結界之靈嗎。“

歐嘎米一個閃身衝了上去,楔丸直直刺入結界之靈那條獨腿的大腿骨。

結界之靈冇有一丁點反應。

”死透了。“

歐嘎米確定道。

冇了結界的影響,地麵上的傑克·巴爾多也醒了過來,他打了個哆嗦,一骨碌爬起身,看了看牆角的獨腿人,又看了看大門之外,被路燈打在門窗上的三個影子,略帶慌張的對陳宴說道:

”瑪琳娜身份敏感,暫時不要讓人看到!“

他抱起瑪琳娜和孩子,轉身向臥室的方向走去。

歐嘎米低聲道:”宴君,敵人還未走遠,我需要拜淚的幫助。“

陳宴將拜淚遞給歐嘎米,歐嘎米同時將楔丸遞交到他手裡。

兩人同時微微怔了一下,因為這樣的交接很像是某種儀式,而兩人都並未動用超凡的力量,即便這是儀式,也不會以超凡的姿態生效。

歐嘎米說道:

”在敵人攻擊的一瞬間發動攻擊,就能起到不可思議的防禦效果……現在時間不多了,以後再解釋,你先拿著楔丸防身,這把刀的刀身經過千錘百鍊,非常堅硬,可以抵擋大多數攻擊。“

陳宴點了點頭,歐嘎米便扛起已經死了的獨腿人,身形一閃,消失在樓梯之上。

歐嘎米應該要去追殺那些人了。

陳宴緊緊握著楔丸,因為他冇聽懂歐嘎米剛纔對楔丸的解釋,隻有緊握這把刀,才能給他帶來一些安全感。

直到願望懶洋洋的聲音傳來,他才略微放鬆了一些警惕。

‘敵人已經被歐嘎米嚇跑啦!彆害怕啦!"

她那像是戲謔的聲音裡包含著陳宴能夠聽出來的警告。

"反倒是你——你現在已經算是融入了帝國本土的超凡體係,【不戰之約】束縛著你,所以你最好不要讓門口那些凡人發現你身上的詭異——那會使你違反【不戰之約】。‘

陳宴不想理會她,一隻手握著楔丸,依然保持著一部分警惕,來到門口。

在看向門上倒影的那一刻,他眼神出現了瞬間的恍惚。

脫離結界之後,重新麵對人世,聽到街道上錯亂的腳步聲,感受著與往日彆無二致的月光,陳宴內心情緒複雜。

他從光怪陸離的超凡世界迴歸人世,十分鐘前還麵對著傳說中詭異怪誕的離奇生物,十分鐘後就要迴歸普通人的言談舉止。

他因此產生了巨大的不適,內心也升起很強的割裂感。

‘無論在超凡世界中經曆如何匪夷所思的冒險,終有迴歸凡間的時候,以後或許還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我要適應才行。"

門外再次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

隨後是不太標準的帝國語。

”你好!安迪爾神父介紹我們來的,他說你可以幫我們解決一些問題。“

語氣中並無惡意。

陳宴深呼吸一口氣,將手放在門把手上的那一刻,普通市民陳宴回來了。

他緩緩拉開門。

路燈的燈光之下,三個相貌特征完全不同的人同時看向陳宴。

陳宴也打量著他們。

一個穿著棕色舊夾克的金髮魯克人,大概三十多歲,叼著根即將熄滅的菸頭。

一個穿有一身褪色牛仔服的強壯歌利亞人,他足足有兩米高,一臉凶相。

一個披著羊皮棉襖的亞裔……那件故鄉放羊娃纔會穿的皮棉襖,立刻勾起了陳宴的一切遙遠回憶。

三人有一些共同特點——鬍子拉碴,一身汗臭味,滿眼紅血絲。

他們身上的衣服也有一些共同點——雖然老舊不堪,但打理的很乾淨,身上料理的也很整齊。

他們是三個工人。

他用家鄉話問那個亞裔:”你們是?“

不隻是因為夜晚的寒風,還是因為陳宴手中的刀,那亞裔縮了縮脖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些淡薄的情緒,向後退了一步,用帶著濃重口音的家鄉話說道:

”老鄉,俺叫李壽方,是大河邊大槐樹下來嘞!“

陳宴瞳孔發生了一瞬間輕微的顫動。

大河邊的大槐樹……天神州的傳說裡,有一年河龍王發了脾氣,大河氾濫成災,天神州數千裡沃野成一片汪洋,百姓流離失所,而大槐樹所在地勢較高,於是流經此地的難民們,都受到大槐樹的庇佑,將大槐樹視為再生父母。

後來難民們在外討生活的時候,如果對方都是大槐樹下來的,就相當於同鄉兄弟。

如果追根溯源,陳宴也算是從大槐樹下來的。

但在經曆了三叔的事情之後,陳宴已經對“老鄉”這樣的存在完全失去了信任,所以在麵對李壽方的時候,陳宴內心不存在一絲一毫的親切感。

陳宴看著他們在夜風中打著哆嗦,知道他們身上的衣服並不能禦寒,在這樣寒冷的夜晚,穿著這樣的衣服前來拜訪,說明瞭他們的誠意。

陳宴並不喜歡打擊他人的誠意,無論是誰。

於是他給了他們一點機會。

”安迪爾跟你們說什麼了?“

李壽方扭扭捏捏,用家鄉話說道:

”兄弟,這話不能在外頭說。“

陳宴再次打量了他們一遍,一個念頭浮現在腦海之中:

安迪爾向我出招了,我如果不接下來,不知道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而我如今有楔丸在手,還有傑克·巴爾多的幫助,完全不需要畏懼和他們發生衝突。

他又思忖片刻,最終還是讓開了道路。

”進來吧。“-